開什麼玩笑。

別看他們整天把什麼顧家是家風清正的人家掛在邊，其實他們比誰都清楚，當初顧家是因為貪污被抄家的。

而顧德昌因為是外室生的，養在外面，所以逃過一劫。

顧家老爺子被抄家之前，還把藏在外面的財富告訴了顧德昌。

就算不是為了考驗顧陌，他們一家也不可能大搖大擺的花這些錢，只能的。

不然被府查到，全家都要被追究。

所以，東西被了，他們只能啞吃黃連，哪里還敢去找府？

府問他們那麼多財富他們哪里來的，他們怎麼回答？

“娘，你說話啊，為什麼不報？啊？為什麼不報？”

林氏說道：“那些錢，那些錢都是你曾祖父貪污賄來的，你曾祖父都被抄家了，如何能報啊？”

顧楓，“……”

覺世界觀又塌了一次。

以前顧德昌總說他們顧家祖上如何如何榮耀，家風如何如何清正，搞了半天，祖上竟然是被抄家的罪臣？？

就這樣，顧德昌竟然還敢讓他去考科舉？就不怕朝廷查出他的份，一家子誅九族嗎？？

家里真的沒有萬貫家財給自己繼承，讓自己躺平，顧楓現在人是徹底麻了，覺自己的未來也是徹底沒有指了。

可他又不甘心余生過窮苦日子，于是，他左思右想，決定像顧德昌學習，趁著自己還年輕，多用自己的賺點錢。

他爹那樣的老頭子都有人要，他去賣，能沒有人要嗎？

也算是讓他找到致富的捷徑了。

三天后的清晨，顧楓換上了唯一一件沒有補丁的青長衫，對著水缸照了又照。

十八歲的他繼承了母親清秀的眉眼，皮因為常年不見而顯得蒼白，倒有幾分文弱書生的氣質。

“你這是要去哪？”

林氏攔在門口，聲音發。

顧楓不耐煩地推開母親：“賺錢去，不然等著死嗎？”

以前顧楓只想躺平等死，現在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去賺錢？

林氏有不好的預。

“你……你不會是要……“

想到這個可能，林氏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手指死死抓住兒子的袖，“不行！你是咱們顧家唯一的兒子，是咱們家唯一的指了，你不能走你爹的老路！你在家里給我好好的呆著！”

近乎是哀求，“兒子，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勾當！會毀了你一輩子的，你不能去！”

而且要是被人知道了，他們以后都抬不起頭來做人了。

顧楓猛地甩開林氏的手。

林氏踉蹌著撞上土墻，他眼底燒著詭異的火苗：“那你去啊！去碼頭搬貨還是去窯子接客？看看你這張老臉能值幾個銅板！？”

這句話像淬了毒的刀子，把林氏釘在原地，隨后林氏像被雷擊中般踉蹌后退，撞翻了后的矮凳。

著兒子扭曲的面容，忽然發現這個從小疼到大的孩子，眼睛里已經找不到半點人味兒了。

;以前，他們靜靜的看著顧陌在貧窮中逐漸麻木，失去自我，然后嘲笑顧陌眼皮子淺。

而現在，他們如同當初的顧陌一般，失去了那些財富后，比顧陌更加的瘋狂。

林氏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只有眼淚無聲地滾落。

最后，顧楓頭也不回地出門檻，消失在晨霧中。

顧德昌和顧楓都去賣了，家里就只剩下林氏了，林氏現在只覺得天崩了，每天就雙目無神的坐在院門前，看著外面。

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等顧德昌和顧楓回來給送銀錢，讓吃好穿好但是等著那不敢想象的厄運降臨。

甚至有時候，林氏想著，反正顧德昌和顧楓都去賣了，那自己又有什麼好守著的呢？

可是林氏過不了那個坎兒，一個人，一旦做了那種個勾當，這輩子就算是毀了，是流言蜚語就能殺死。

幾天后，顧德昌先回來了。

他比離家時更加憔悴，眼窩深陷，走路時雙明顯發。

林氏看見丈夫的瞬間，兩人都僵在原地，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尷尬。

“就……就這些。”

顧德昌從懷里出幾塊碎銀放在桌上，不敢抬頭。

他子骨太弱了，人家玩了幾天，覺得沒意思，給他幾兩銀子就把他打發回來了。

本來顧德昌還想再找一個像管事這樣的大，多賺點錢的。

但可惜，對老頭子興趣的管事上也就這麼一個，他找不到第二個了，只能回來了。

畢竟曾經是家里的頂梁柱，是一家之主，是林氏最崇拜的丈夫，可如今卻為了錢去做這種不堪的事，顧德昌是真的有種抬不起頭來的覺。

林氏盯著那幾塊銀子，突然笑了，笑聲干得像枯葉。

手接過錢，作機械得像個木偶。

曾經那個會因為丈夫多看鄰家婦人一眼就哭鬧的林氏，如今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回、回來就好……”

顧德昌問：“楓兒呢？”

林氏沉默著沒有說話。

顧德昌也沒有多想，只當顧楓是又出去閑逛了。

又過了幾天，幾個家丁打扮的人抬著塊門板來到顧家門前。

門板上躺著個人形，蓋著塊臟兮兮的麻布。

林氏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掀開麻布的瞬間，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

顧楓的臉腫得幾乎認不出來，角結著黑褐的痂。

更可怕的是他的下，子被浸，已經干涸暗紅。

顧楓把自己賣給了城南張員外家的三爺。

這三爺是個斷袖，而且還變態的很，之前就傳出過玩死了不人的事。

顧楓本不知道這些，并沒有人告訴他，他還想著這三爺出手闊綽，只讓自己陪幾天，就給了八十兩。

此刻，林氏跪在地上，抖的手想又不敢兒子。

顧德昌站在門口，像尊石像般一不，只有角在不控制地搐。

郎中來看過后直搖頭，說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其他……就別想了。

這句話像判決書，宣告著顧家脈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