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賀家的路上，時霧一直在低頭回消息，好像很忙。

賀驚瀾有幾次想要跟說話，都忍了回去。

早上九點半，車緩緩駛進了半山腰的莊園。

時霧見車停下，收起了手機，打開門下去。

剛走了幾步，手腕就被人握住。

賀驚瀾的聲音傳來，語氣低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時霧回過頭看他，表很真誠：“沒有啊。”

賀驚瀾削薄的微抿，往前一步，拉近和之間的距離：“那告訴我，你怎麼了。”

“我好的，沒什——”

“你從今天早上起來就一直躲著我。”

男人的目很直白，極侵略。

時霧見瞞不過他，也沒再演，默了幾秒還是道：“那等晚上的宴會結束后，我們好好聊聊吧。”

賀驚瀾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盧卡斯就已經跑了過來，用茸茸的大腦袋拱著他們兩個人的手。

時霧低頭的瞬間臉上揚起笑容，蹲下跟他打招呼：“盧卡斯，你又變可了哦。”

賀驚瀾見過敷衍的笑，見過客套的笑。也見過，看向他時明又耀眼的笑。

就像現在，跟盧卡斯說話一樣。

所以突如其來的疏離，他怎麼會覺不到。

這時候，鐘寧從里面出來，看著這一幕撇了撇：“老待在外面做什麼，進來吧，太曬死人。”

時霧聞言抬起頭，都沒仔細看他，就是匆匆晃了眼：“你進去吧，我陪盧卡斯玩會兒。”

賀驚瀾嗓音很淡：“去那邊草坪，上午曬不到太。”

時霧順勢看過去，應聲的同時，起道：“盧卡斯，我們走吧。”

等到他們走遠了，賀驚瀾才收回視線，邁著長闊步進了主屋。

就連鐘寧都看出他們之前的不對勁，好奇的跟了上去：“吵架了？”

賀驚瀾只扔下了冷冷的三個字：“不知道。”

鐘寧哼笑了聲，頗有種看好戲的既視，慢悠悠道：“你也真是出息了，你老婆惹你不高興，你對好言好語，轉跑來跟我發脾氣，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正在下樓的賀云亭聽了半句：“誰惹誰不高興了？”

賀驚瀾坐在單人沙發里，手肘靠在扶手上，眉頭微蹙，始終想不明白問題是出在哪里。

昨晚睡前都還好好的，今天早上起來，對他的態度就有所轉變。

時霧也不可能因為他工作忙到那麼晚而生氣。

覺就明顯不對。

鐘寧雙手抱著，緩緩坐了下來，開口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揶揄：“他跟他老婆吵架了，兩個人鬧不開心呢，時霧寧愿在外面陪盧卡斯玩兒，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賀云亭走過來，坐在鐘寧旁邊：“夫妻之間吵架多正常的事，我跟你媽還不是一路吵吵鬧鬧過來的。”

鐘寧嘖了聲，不悅看他。

賀驚瀾聽了這話，終于收回思緒，沉默一瞬，還是向這兩位前輩討教：“我不知道哪里惹生氣了。”

賀云亭更有經驗：“這個你問你媽啊，三天兩頭的生氣，沒一回我是猜著的。”

鐘寧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我是瘋子嗎，沒有理由就生氣，還不是你自己干的那些好事。”

“我做了什麼你又不說清楚，你一天一個想法，我哪兒跟得上。”

賀驚瀾被他們吵得頭疼，手指抵著眉骨，開始后悔問那個問題。

鐘寧還是第一次見自己兒子這副神，言歸正傳：“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吵架，你得跟說清楚，今晚來的賓客多，別在關鍵時刻耍小子。”

賀驚瀾道：“不會。”

時霧只要想認真演，不會讓人看出破綻。

鐘寧見機會難得，還是忍不住慫恿兩句：“要是實在過不下去就趁早離婚，現在有矛盾都不說開，更何況以后。”

時霧跟盧卡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給賀云亭的畫在車上，又折回去拿，準備先給他送進去。

不管怎麼樣，來都來了，還是該先問個好的。

剛走到門口，“離婚”這兩個字，便清晰的傳進了耳朵里。

如同頭頂炙熱的，撕開了不愿意面對的現實。

明明天氣很熱，時霧卻如同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一個人站在醫院冰冷的走廊里。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腳步匆匆。

那時候，有小姨把帶回家。

可是最終，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只剩下自己。

時霧抱著畫，視線慢慢垂了下去。

盧卡斯蹲在面前，開心的吐著舌頭。

時霧看著他，好半晌才扯出一抹笑：“走吧，我們繼續去玩兒。”

既然他們在商量這件事，還是不要不合時宜的進去了。

盧卡斯聽見最后兩個字，立即站了起來，搖著大尾就跟走了了。

客廳里。

賀驚瀾沒有說話，是真的很煩這個話題，不想跟進行任何相關的討論。

賀云亭咳了聲，覺得鐘寧這次是有點過了，怎麼能往人傷口上撒鹽呢。

鐘寧翻了個白眼：“我說要是有用的話，他早離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賀云亭開始跟唱白臉：“別人夫妻吵架都是勸和，哪有你這種勸離的。”

“別人夫妻三年都抱倆了，你問他什麼時候才能抱上一個。”

賀云亭：“？”

這方向怎麼不對。

說起這件事，鐘寧正不：“你已經三十二了，現在工作也沒那麼忙，可以準備要孩子了。”

賀驚瀾薄微抿，嗓音平緩：“沒想過這件事。”

“為什麼沒想過，你們晚上睡覺了？沒做點其他的？那做了無非就是生和不生兩個選項，又沒有別的。”

賀驚瀾：“……”

賀云亭再度咳了聲：“你說什麼呢。”

鐘寧坦坦：“他又不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有什麼不能說的。”

賀驚瀾深吸了一口氣，站起道：“我出去走走。”

鐘寧還想乘勝追擊，但被賀云亭死死攔下了。

賀驚瀾走到花園里，不遠的樹蔭下，時霧正蹲在地上，接過盧卡斯撿回來的球，眼睛彎彎的，著他的腦袋夸：“真乖，我們歇一歇好不好。”

話畢，便側，拿出了盧卡斯的水碗放在他面前。

盧卡斯咕嚕咕嚕喝了幾口，便乖乖趴在時霧旁邊。

賀驚瀾想過去，走了幾步還是停下了。

不想打擾這份開心和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