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見了蕭黛。

蕭黛這次恭恭敬敬行禮：“王妃。”

沒有堂嫂。

駱寧請坐下，又吩咐丫鬟上茶，這才問：“郡主怎麼來了？可是有事？”

蕭黛又欠：“王妃，您我‘阿黛’，郡主著實當不起。”

“郡主真謙和。”駱寧說。

蕭黛：“……”

秋蘭捧茶，蕭黛接了，這才重新坐下飲茶。

說了來意。

“聽聞鎮南侯府的世子要親了，我大哥說要送一份禮。只是先提前告訴王妃一聲。”蕭黛說。

駱寧：“我弟弟不是鎮南侯府的‘世子’，我爹尚未給他請封就病倒了。”

蕭黛似乎很驚訝：“怎麼不定下？”

“我爹爹才病下就給弟弟請封世子，著實心急。旁人揣測是別有用心，如何是好？”駱寧笑道。

蕭黛不由攥了手指。

看一眼駱寧，沉片刻，還是開了口：“王妃，我父王替大哥請封世子的呈文，為何一直著不批？”

駱寧笑容消失殆盡，微微沉下臉：“朝政大事，不是我們該過問的。”

蕭黛忙道：“王妃教訓得是……”

“郡主，我不曾教訓你，只是說了句實話。”駱寧說，“你父王遞禮部的呈文，自然有員去理。

你二哥才走，就迫不及待要請封新的世子，朝廷員許是覺得此事有違人道。”

蕭黛臉微僵。

大概沒想到駱寧會自如說了世子蕭景的事。

蕭景死得太干脆、輕松了，毫無價值。

不僅心，駱寧還挑撥。

話里話外說庶長子蕭弘別有居心；又暗指世子的死跟有他關系，因為蔣王府極力請封他為新的世子，他從中獲利。

蕭黛臉幾變。

年紀小，又輕浮，被駱寧幾句話挑撥功了。

駱寧猜測與王堂堯的關系，才會被人利用。

故而，駱寧又說：“那天在法華寺，王五爺想要殺我，但有第三撥人介，妄圖倒火油，把我們全部燒死在廂房。”

蕭黛一愣。

繼而既震驚又詫異。

以為駱寧一無所知；想到王堂堯的死，更加痛急攻心，比二哥的死還痛苦、迷茫。

駱寧還告訴蕭黛，信賴的人，其實一直在利用，殺王堂堯就有那些人的手筆，在做人家的刀。

蕭黛是個自負聰明的人，會想很多。

駱寧端茶，慢慢啜飲一口，沒有轉頭去看蕭黛。

蕭黛表如何，駱寧不用看也能猜到。

郡主登門做什麼，已經不重要；蔣王府妄圖用駱家威脅駱寧，也不會功。

“……王妃，這些事我一概不知。”半晌，蕭黛才能敷衍著說出一句話。

駱寧：“咱們只是閑聊，郡主不會以為我意有所指吧？”

蕭黛：“……”

駱寧搶在前頭，用話住了。

蕭黛一杯茶沒有喝完，起告辭。

駱寧何嬤嬤送出去。

尹嬤嬤走到駱寧邊，低聲問：“來作甚？”

“結我、試探我。”駱寧說，“可惜心中的恨太濃烈了，這兩件事都辦得不倫不類。”

“蔣王府死了一個世子，怎還不收斂？”尹嬤嬤蹙眉說。

駱寧：“已經死了，損失如此大，若不撈回一點什麼，豈不是太虧了？”

尹嬤嬤：“……”

“我告訴，上次二哥的死，就是鄭家黃雀在后算計的；這次王堂堯被捕，也是鄭家妄圖用他做餌殺了我，才害死了他。”駱寧說。

尹嬤嬤：“這些都是實話，可未必聽得進去。”

“的確聽不進去。”駱寧說。

“他們如今不僅與鄭氏走得近，還與裴氏關系切。”尹嬤嬤又道，“王妃，您得當心。”

駱寧頷首。

需得回趟娘家。

駱宥這場婚禮，估計很多人打主意。如果結不上，就以自戕的方式害了駱家，也未必不可。

駱寧要回去叮囑二嬸幾句。

“去吩咐一聲，明早把鎮南侯府的禮送過去，告訴二夫人，我午歇后回去看祖母。”駱寧說。

尹嬤嬤應是。

蕭黛回去后，憤怒砸了幾個花瓶、一套茶。

面容青紫，眼睛森得似能滴出。

“……害死了二哥，又害死了王堂堯，還要推卸責任。大哥，那人毫無歉疚之意。”蕭黛臉猙獰。

蕭弘按眉心。

半晌，他才說：“你該回去了。你太激，事辦不了，留在京里會誤事。我傳信給父王，他派人來接你。”

“不！”蕭黛咆哮，“吃了這麼大的虧，你要我回去枯等？”

“你再這樣，下一個賠上命的就是你自己。”蕭弘說。

在這個瞬間，蕭黛連他都恨。

不由想起了駱寧的話，說蕭景一死，蕭弘是最大的獲利者。

倏然間，蕭黛冷靜了幾分。

蕭弘的生母很早去世了，他因格討喜、機靈果敢，被王妃養在正院，與蕭景、蕭黛一起長大。

他一直很擁護世子，又頗有才干，蕭黛知道父母把庶長子當幕僚培養，希他一輩子輔佐二哥的。

可蕭弘呢？

他有沒有私心？

蕭黛信任他，駱寧的幾句話卻在蕭黛心里投下了種子，懷疑的野草瘋狂生長。

——離開了封地，與蕭弘在盛京城里，地域的更改讓他們有了陌生。

更何況二哥還死了。

大哥說“賠上命”是，他什麼意思？

警告，還是威脅？

蕭黛目狠，盯著蕭弘：“大哥，你只顧請封世子、與陸家聯姻，不替二哥報仇？你答應過我，建寧侯府的案子也要翻的。”

蕭弘也沉下臉：“父王有吩咐。請封世子、聯姻是大事，是父王特意派了心腹過來傳達的，當時你也在場。”

“大哥這麼大公無私嗎？”蕭黛質問。

蕭弘在心里嘆口氣。

雍王妃駱寧真是個厲害人。

蕭黛去了趟雍王府，回來就發癲了，可見駱寧那些挑撥離間的話，說到了心坎上。

這也需要能耐。

如果不了解蕭黛、不能順著的猜測，挑撥只會顯得可笑。

蕭弘覺自己的助力，又折損了大半。

他是需要蕭黛的，因為能去院，幫襯他拜訪貴客。

“你冷靜冷靜。”蕭弘站起，“葛先生還在，他會和你聊聊。阿黛，你有些過分了。”

葛先生是蔣王府的心腹幕僚，進京幫襯蕭弘兄妹倆。

他轉出去了，人請葛先生進來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