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當即嚇得面無人，再一定神，床前分明空無一人。

就這麼折騰到後半夜，床幃被陣陣風吹起拍打著床沿，太后驚得從床上猛然跳起。

屋夜濃稠，僅有兩粒豆粒大小的燈火，太后仔細一瞧，那哪裡是燈火！

分明是人的一雙眼珠子！

借著窗外昏暗的燈，太后哆哆嗦嗦地看到，那人頂著兩隻發的瞳，微弱的燈火描摹出一張壑縱橫的臉，唯有五有幾分悉。

太后突然想到一人，登時嚇得尖一聲，面容扭曲猙獰起來：「芳瑞？你是芳瑞？你不是死了嗎？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人緩緩走近，口中念經似的道：「皇后娘娘是被人害死的，皇后娘娘是被人害死的……」

「余嫆！余嫆！」

太后渾冷汗淋漓，死死盯著眼前之人，雙手抓側的帷幔，卻因過度張用力，帷幔竟被「呲啦」一聲撕開，隨即一整面的布料如瀑般頹然泄了滿地。

太后腳踩著一地的帷幔，驚惶掃過四周，可殿中空闃靜，哪有半個人影！那芳瑞竟似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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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照宮。

傅臻聽汪順然稟報完慈寧宮的況，已臨近四更。

阮阮見他仍在外殿議事，自己便在燈下做寢等著，傅臻回來時，小姑娘正坐在榻上眼睛，他上前將人抱起來，「怎麼還不睡。」

阮阮昏昏睡時落一個溫暖的懷抱，便往他懷裡使勁蹭了蹭，「我想和陛下一起睡。」

傅臻眼眸微微一暗，嚨滾了下，俯下去咬小耳朵：「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熱氣呵上來，阮阮只覺得到了耳蝸里，腳丫子都蜷起來，忍不住將他攥得更。

傅臻將放在床上，著發心道：「朕這幾日有要事在，阮阮不要等朕，困了就自己先睡。」

阮阮抓著他手臂，抱得的。

是個沒什麼安全的人，沒有十足把握能夠倚靠的時候，一般都會躲得遠遠的，可一旦確定這個人可以依靠，很容易把自己完完整整付出去。

有時候黏人是真黏人，不過傅臻很喜歡這樣黏著他，黏一輩子才好。

他在臉頰吻了吻，道：「明年的上元，上安城應該會很熱鬧，朕帶你出宮走走可好？」

一來，他竟也開始認真考慮日後。

果然，阮阮一聽頓時沒了困意：「離上元不足一月了，陛下真的要帶我出宮去玩？」

傅臻頷首笑道：「嗯，再等朕幾日，不會太久。」

阮阮笑起來，滿殿的燈火都落在澄明的眼眸里，像上元的燈在眼中提前演練，長街的盡頭再也不是寥落黑夜，而是一無際的星，好像永遠不會熄滅。

傅臻這一輩子，走過群山曠野，踏過山海，唯獨沒有好好地逛過一次街市。

所有的經歷都是浸滿腥的殺伐，無趣得很。

可邊多了這樣一個人，好像往後的一切都有了盼頭。

第78章 晉江正版獨發 崔氏阿姀

那老道沒想到才出宮兩日, 太后的傳旨竟來得這樣快。

今日慈寧宮，竟見太后一改往日雍容艷、顧盼神飛的模樣，面容比先前多幾分蒼白, 眼下掛兩抹青黑，角微微下陷, 面上皺紋都深了些許, 顯然夜間難以安睡。

上回宮不過兩日之前，老道還慨分明都是四十景的人, 宮裡宮外簡直天壤之別。

太后年輕時雖不若惠莊皇后驚艷，但五非常緻大氣, 加之這些年養尊優保養得宜，看上去僅有二十八九，可今日老道一見, 就好像那些麗的環被人收走了似的，褪下一華麗，也僅僅剩下端莊, 與外頭那些勞心勞力的高門主母無異。

太后扶額坐在榻上, 一副心神俱疲的模樣。昨夜連番見鬼，帷幔帳鉤撕扯一地, 一直到今晨，耳邊依舊是那芳瑞婆子口中喃喃咒罵的聲音。

無奈之下, 只好再次請老道宮驅邪鎮煞。

余嫆昨兒不知為何睡得極沉, 以致於太后高聲呼救並未及時趕到, 今早被好一番責問, 心裡不大舒服。可這道士在民間的確名聲響亮，不宦世家皆奉為上賓，余嫆也不好發難, 只問道：「宮中撒了甘，怎的還有妖鬼出沒？」

老道也不知玉照宮那位使了什麼手段，將太后折騰這一副模樣。

他不便多問，便稍加解釋一番原因，又按照皇帝的吩咐道：「不若歲末在宮中祠堂做一場法事，藉以超度亡靈，消災解難，避免流年不利。」

太后一聽果然心，這二十多年辛苦毀於一旦，可不就是流年不利嗎！

這法事一定要做，卻不能以太后自己的名義。

太后閉目思忖了會道：「也好，正好皇帝這一年病氣纏，哀家便為他做一場法事，祈求他來年病癒災消，平安順遂。」

這話不過順口一說，真到了病膏肓的時候，若是求神拜佛有用，世間哪會有那麼多的生老病死。

余嫆在一旁附和著道：「太后子心切，陛下定然會念您的好的。」

老道在一旁也不敢話，正要和太后商議時間，沒想到太后在心裡算了日子，直接開口道：「既然決定了，那就莫要耽擱，便臘月二十七這日吧，哀家給你三日時間，不知道長可能夠準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