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玄心用火從芳瑞腦顱出的蠱蟲。
青靈歡喜地大喊:「這母蟲死了?!」
然而此刻的芳瑞已是真正的油盡燈枯,深陷的眼窩下,是幾乎空死寂的濁目,而這些年在兩隻蠱蟲的折磨下,比原先蒼老了至二十年。
玄心本以為母蟲或許藏在這間竹屋的任意一個角落,可他沒想到,一火出了迷心蠱,竟也出了殘害傅臻二十餘年的佛蠱。
迷心蠱需下在人方可生效,可母蟲卻只需佛香供養即可,可崔夫人竟將這佛蠱轉嫁在芳瑞的,母蟲平日並無大的異,但只要芳瑞一日不去焚香祭拜,便會難以為繼,在人瘋狂折磨。因此芳瑞即便沒有迷心蠱的指引,也會因母蟲的折磨,必須日日焚香念佛。
兩蠱雙管齊下,下蠱之人心思何其狠辣。
「大師……救殿下……」
思忖之間,玄心的袖忽被人輕輕拉扯,「芳瑞姑姑!」
芳瑞緩緩地睜開眼,儘管已經筋疲力盡,卻仍舊強撐著開口:「他們害了娘娘,還要害……小殿下……」
青靈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口中的小殿下就是現在的皇帝。
屋明亮的火燒灼,玄心眸中泛出一點晶瑩,定定地著道:「小殿下救回來了,姑姑放心。」
芳瑞雙手抖著,手腕的麻繩被生生用腕骨磨破,傷口碎粘連,目驚心。
想要說些什麼,無奈力氣耗盡,甚至連疼痛快要知不到。
玄心一直往裡輸送力,但對於芳瑞這樣五臟六腑都在迅速萎靡的人來說已經無濟於事,就如二十三年前的惠莊皇后一樣,氣數已盡,回天乏。
玄心思忖片刻,道:「姑姑不要說話,我來問姑姑幾個問題,姑姑只需搖頭或點頭,或答是或不是,可以嗎?」
芳瑞形容枯槁,虛弱地點點頭。
玄心道:「給皇后下蠱的是崔夫人邊的嬤嬤,是也不是?」
芳瑞道:「……是。」
玄心道:「此事可是崔夫人一個人的主意,貴妃可有參與其中?」
玄心口中的貴妃,自然就是當今太后,只是時間迫,沒辦法解釋那麼多,只能先用對方聽得懂的稱呼來流。
芳瑞點了點頭,艱難地張口:「貴妃不放心……想要親自供養這母蟲……崔夫人怕反噬在貴妃上,這才……這才找了奴婢……下在奴婢裡,是貴妃的主意……」
「姑姑辛苦了。」玄心沉片刻道:「有一事本不該說與姑姑,只是眼下崔夫人與貴妃以毒蠱害人之事僅有當年崔夫人邊侍親手畫押的罪證,貴妃自然想盡辦法抵賴,可若姑姑能作人證,必能幫助小殿下扳倒崔夫人和貴妃。」
青靈在一旁蹙眉道:「可此距離京城最快也要六日,一來路途顛簸,二來姑姑的如何能騎馬,又如何能撐到上安當面指正太后的罪行?」
芳瑞眼裡淚閃爍,緒激起來:「大師……可有辦法?若是扳倒貴妃,老奴就是死也值了……」
玄心道:「有一個辦法。」
-
蠱蟲在傅臻待了二十三年,幾乎與相連。
方才蠱毒發作時,他能夠清晰地知蠱蟲在躁不安,不是狂歡的囂和跳,倒像被大火焚的人,痛苦地扭擺,急不可耐地尋找出口和水源。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劇烈痛楚,橫衝直撞,變本加厲,仿佛下一刻就要從皮中掙,而疼痛在那一刻如同橫流暴漲,讓他失去所有的理智。
慢慢地,窗外雨聲漸弱。
蠱蟲也如窗外大雨緩慢地消停下來,異於往常振過後暫時的偃旗息鼓,在他神識能夠知的況下,似乎是重創之下奄奄一息,再也翻騰不起來的樣子。
傅臻明白就是此刻,他約莫知道蠱蟲在顱的位置,眸一凜,集聚力,以指為刀,在頸上劃開一道口。
阮阮登時嚇得失聲尖,還未等反應過來,一抹暗紅的類似漿的穢從他脖頸迸出,「啪嗒」一聲落在面前的石磚上。
傅臻脖上暴起的青筋慢慢消退下去。
他雙手無力地垂下,赤紅的眼眸盯著地上紅的一團,似是已經心力瘁,可他從蠱蟲的裡看到新生的亮。
阮阮面上仍是花容失,瞪大雙眸著地上那一灘糜爛的腥穢,卻在此時不由自主地握了他的手,「這是……」
傅臻勾起,在一片明暗替的影里失笑出聲。
「是子蟲的。」
二十三年,他解了。
第74章 晉江正版獨發 我想要陛下抱著我回寢殿……
傅臻打開殿門, 寒風裹挾著冷雨撲面而來。
蒼穹如墨,檐下的風燈將他的影拉得老長,他靜靜看著這雨, 眼裡蜿蜒的紅一點點消退,雙眸像從海中撈出洗淨的黑曜石, 頭一回有種江天一的湛明。
他抬腳邁麻麻的夜雨中, 想了想,有個地方總該去一次。
阮阮在廊下遠遠著他的背影, 巨大的愉悅和強烈的荒蕪一齊湧上心頭,以至於汪順然喚許久都未曾聽到。
「人, 陛下到底如何了?這天寒地凍風冷雨的,陛下的子不住啊!」
阮阮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對著汪順然笑, 兩行眼淚抑制不住地順著臉頰滾落,遲鈍地低聲道:「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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