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就敬吧，吃穿不愁的秦仁從未想過要越過兩位哥哥去。

因為年齡差距，秦仁與兩位皇兄很一起玩耍，讀書、練武時三兄弟必須見面卻都忙著學業，到了放學，長長的宮道上就會出現三兄弟分別帶著自己的伴讀按照長順序排三排行進的一串影。

到底是親兄弟，彼此之間的距離隔得并不遠，想要說話還是隨時可以聊起來的。

秦仁帶著張肅走在最后，默默聽著二哥秦炳跟大哥秦弘抱怨今日課業之多。

秦仁下意識地點點頭，是多的，恐怕又要忙到亥時才寫完。

十四歲的秦弘回頭，年老的臉帶著幾分疲乏安后面的兩個弟弟：“嚴師出高徒，學得越多我們會得越多，練得越多我們會得越快，都別抱怨，吃完飯早早回去開寫。”

十一歲的秦炳盯著大哥的臉，懷疑道：“大哥其實也不喜歡做功課吧？”

秦弘：“……胡說，我不喜歡，能每次都完？”

秦炳：“你是怕先生跟父皇告狀，咱們幾個屬你最怕父皇。”

秦弘：“……你不怕，那你別寫了。”

說完，秦弘轉過去了，大熱天練了一下午的武已經夠累，該管弟弟們的也管了，多余的話他不想再說。

就在三位皇子或表現出來或暗暗地為功課發愁時，前面的宮道上突然拐過來三道影，走在最前面的娃穿著一條新綠的子，正是他們唯一的皇妹慶公主。

兄妹遠遠對上，慶腳步一頓，隨即拋下后的母與大太監，高興地朝皇兄們跑去。

大皇子秦弘笑了，宮里那麼多人，只有小小的皇妹對他沒有任何沉重期許或審視打量，也是相時唯一不會給他帶來力的人，所以只要見到皇妹，他的心就會隨之一輕。

二皇子秦炳直接迎著慶跑去，他喜歡小丫頭的臉蛋，更喜歡妹妹不想被他四躲著跑的小兔子模樣。

秦弘看出二弟的打算，一把拉住秦炳的手臂，兄弟倆拉扯時，慶小心又開心地著一側的宮墻越過二人，一頭撲向三哥的懷里。

秦仁張開手臂接住妹妹，卻忘了他練了一雙，竟被妹妹撞得朝后倒去。

只比他年長一歲的張肅及時用頂在三皇子背后。

三皇子重新站穩了，慶也抱穩了，仰起頭，看見三哥剛剛笑起來的臉，也看到張肅比三哥略高一些的沒什麼表的臉。

張肅跟三哥挨得那麼近，慶歪過頭，試圖看清張肅被長睫遮住的眼睛：“你也想要我抱嗎？”

不然為什麼要湊過來？

張肅聞言，迅速退后一步，低聲道：“微臣不敢。”

進宮之前，父親再三告誡他，三皇子再小也是皇子，他必須以臣禮相待。

三皇子如此，小公主更是要保持距離。

第2章

三位皇子中，大皇子秦弘的份算是最尊貴，從小到大的經歷卻也是最為坎坷。

純孝皇后舍救太后那年秦弘才剛剛半歲，小小年紀失去母親，秦弘與長姐永康公主都被太后養在了邊，未料太后也是個福薄的，在秦弘五歲那年病逝了，正忙于爭霸大業的興武帝只好把姐弟倆托付給名門出的貴妃。

貴妃端莊賢淑，養姐弟倆盡心盡力，乃是二人名符其實的養母，所以進宮之后，秦弘雖然有了自己的宮殿，每到該請安的日子他依然會與二皇子秦炳同去貴妃那里問安，興武帝出征前，更是將秦弘、秦炳的學業一起給了貴妃監督。

貴妃住在長春宮，同行一段路后，秦弘、秦炳便與慶兄妹道別，朝著長春宮去了。

慶心滿意足地跟最喜歡的三哥牽著手，一眼都沒有去追那兩個哥哥。

雖然都是哥哥，但慶已經明白一些道理了，三哥與同是母妃生的孩子，三哥陪的時間最多對也最好。大哥、大姐姐是過世的皇后娘娘生的，大姐姐對大哥最好，玩鬧時二哥撞到大哥，大姐姐會不高興，瞧見大哥陪玩騎大馬，大姐姐也會板起臉。

至于二哥，脾氣最差了，兇過大哥兇過三哥也兇過，只有高興的時候才愿意陪玩。

在慶心里，大哥二哥還不如張肅討人喜歡呢。

“張肅，你也來，我們一起走。”

慶回頭，朝孤零零走在后面的張肅出左手。

九歲的張肅提前學了男大防，無論在宮里還是休沐日回家他邊都不用宮丫鬟伺候了，遇到親戚家的孩子也會避讓，又哪里會去小公主的手？

朝只到三皇子腰部高的小公主搖搖頭，張肅便抬眸看向前方，像他見過的所有前侍衛那樣將脊背得直直的。

慶覺得這樣的張肅很無趣，所以只要三哥愿意陪玩，并不會去糾纏張肅。

咸福宮，麗妃正坐在前殿堂屋等著孩子們。

慶跑到母妃懷里，看著三哥與張肅規規矩矩地朝母妃行禮請安。

麗妃溫道：“說過多次了，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們兩個都不用多禮。”

秦仁笑著去看張肅，他倒沒想跟母妃客套，是張肅過于古板，帶著他也將這一套記得牢牢的，下意識地就去做了。

西次間里提前備好了兩盆清水，麗妃讓宮人帶兩個男孩子去洗手、洗臉。

慶跟過去湊熱鬧。

秦仁接過宮打的巾子敷到臉上，張肅則是自己弄巾子，再側過背對慶臉。

八歲的皇子九歲的伴讀，洗干凈了都是白紅的俊秀模樣，無非一個笑一個嚴肅罷了。

堂屋里很快就擺好了今日的晚飯，麗妃帶著三個孩子同吃，五菜一湯。

張肅其實不想與麗妃一家人同席，更想站在院子里等著，可六歲剛進宮的那年他第一次拒絕時，麗妃強地把他抱進來了，連著幾次之后，拒絕也無用的張肅只好老老實實地自己坐好。休沐日他一回家立即將此事告知父親，父親讓他遵守麗妃的話行事，等他長大了，該避嫌的時候麗妃自己就會避嫌。

看著碗里麗妃夾給他的燒，張肅默默地想，明年他滿十歲了，夠資格讓麗妃娘娘避嫌了嗎？

麗妃一直在瞧著張肅，見這孩子終于夾起開吃，麗妃欣地笑了。

對興武帝安排張肅給兒子當伴讀這件事非常滿意。

張肅可是衛國公張玠的兒子。

興武帝開國登基后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犒賞三軍，按照戰功連封三公五侯。

三公分別是國公、定國公、衛國公，前二公早在興武帝起事之初就跟隨在他邊，宛如左膀右臂，只有衛國公張玠出自前朝的將門之家，滿門忠烈卻遭臣構陷，無奈之下改投興武帝麾下，自此為興武帝征戰四方、出謀劃策，同樣了興武帝的心腹之臣。

每個開國將領名下都有赫赫戰功，但以忠正揚名且得兩朝百姓敬重無任何怨言不滿的只有張玠。

麗妃自己出低微，對教導兒子材毫無把握，興武帝忙于國事本分不出多閑暇給任何一個子，麗妃更指不上他，這時候把張肅調給兒子當伴讀，兒子自然而然地會從張肅上學到張家的名門風骨。

“再過兩日又要月考了，你們兩個有把握嗎？”

吃了一會兒，麗妃關心地問。

張肅放下碗，等三皇子先開口。

秦仁一手端碗一手拿著筷子，定定地思索片刻，自信道：“文課乙中肯定沒問題，爭取甲等，武課乙下也沒問題，爭取乙上。”

分析完了，秦仁繼續吃飯，分明沒太將這事放在心上。

張肅接著道：“微臣會盡力而為。”

父親說了，皇上明察秋毫，讓他不必在課業上藏拙，何況他若不夠優秀，便不配為皇子伴讀。

聽了一會兒的慶回憶道：“上次的旬考張肅都是甲上，是六個人里的第一名。”

麗妃：“不止上次，肅哥兒這幾年的大小考回回都是甲上，我一點都不擔心他。”

夸過張肅，麗妃提醒明明考得普普通通還能好吃好喝的兒子：“你們父皇來信了，說他六月初五左右抵京，他一回來肯定要檢查你們這一年的考核績，這次月考你必須爭取一個甲，不然全是乙，一點進步都沒有，就等著挨罵吧。”

秦仁捧著碗了脖子，他也想考甲啊，考不出來他有什麼辦法，功課都是照著先生們布置的完的，他可從來都沒有過懶。

怕母妃繼續數落他，秦仁加快了飯的速度，吃完就想帶張肅離開。

慶抱住三哥的胳膊，舍不得三哥走。

秦仁嘆氣，妹妹的腦袋瓜：“這兩天太忙了，又要做新功課還得溫習舊的，等考完了三哥陪你玩一整天。”

慶：“我要玩捉迷藏。”

秦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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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武帝懷大志不重，從微時到登基一共只娶過一個正妻納過兩次妾。他與貴妃一族聯姻時皇后已經過世，貴妃是可以直接做正室的，只因純孝皇后跟著興武帝吃了幾年苦且為了救太后而亡，興武帝對發妻心存愧疚，認為后面再遇到的哪個人都不能越過發妻去，所以貴妃如今雖然攬著正宮娘娘的權力，名分卻做到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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