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此刻坐在人群之中,若有所思瞥了一眼。
看來,之前請安時梅賢妃的難看臉,定然不是因為貪涼,瞧那幅模樣,很像是……
果然,梅賢妃呼了口氣,又喝了一口溫水下惡心之,這才抬頭看向景華琰。
娉婷起,對著景華琰和仁慧太后福了一禮。
“回稟陛下、太后娘娘,臣妾并無大礙,只是……”
面上一紅,卻掩蓋不住喜。
“只是有喜了。”
這話一出,階之上陡然一靜。
姜云冉微微挑了一下眉,目所及,饒有興致看其余人的反應。
姚貴妃還是那副四平八穩的模樣,眉頭都不帶皺的,甚至跟著笑了一下,表現出恰到好的喜悅。
周宜妃則是面無表,就連驚訝都沒有,仿佛此事與毫無關系。
倒是慕容昭儀驚訝地回過頭,看向梅賢妃。
姜云冉心里想,還是慕容昭儀實誠,到底有點正常人的反應。
剩下的人,崔寧嬪低著頭,看不清表,吳端嬪輕輕自己的肚子,臉上的腫脹讓失去了喜怒哀樂,即便有什麼想法,也已經看不出來。
倒是阮惠嬪蹙了一下眉頭,是在場唯一顯出不喜的人。
真有意思啊。
就在這時,發現衛人邊的琥珀快步上前,面有些蒼白,正同衛人說些什麼。
察覺到姜云冉的視線,衛人抬起頭來,卻仿佛害怕一般,眼眸微閃,躲避了姜云冉的試探。
仁慧太后的笑聲打斷了姜云冉的沉思。
“是好事啊!”
仁慧太后笑著看向景華琰:“這是三喜臨門。”
“國之大幸,國之大幸!”
景華琰的面容也和下來,他雖并未表現出格外喜悅,卻也溫言語。
“賢妃既然有孕,便坐下說話,無需多禮。”
說到這里,景華琰才道:“賢妃想來有孕已過兩月。”
畢竟,從十一月后,景華琰便沒有招幸過其他妃嬪了。
梅賢妃的孕事,必然超過兩月。
“賢妃怎麼不早提此事?”
景華琰語氣異常溫,仿佛真的關心梅賢妃一般,但不姜云冉,就連仁慧太后都到了他的不悅。
景華琰對姜云冉說過許多次,他不喜旁人背叛,與之相同的,他也不喜旁人的瞞。
無論是為了在今日喜上加喜,還是有其他原因,但梅賢妃已經懷孕超過兩個月,不景華琰不知,難道太醫院也不知?
若太醫院知,還幫梅賢妃瞞,那景華琰以后可還能信任太醫院?
宮妃每月都有平安脈。
孕事第一月脈相不顯,察覺不出也在理之中,可梅賢妃都過了兩月,若太醫院再診治不出,那就真是廢了。
要麼就是被梅賢妃收買,好在今日揚眉吐氣,要麼就是醫不,就連妃嬪有孕都診斷不出。
無論哪一條,都夠太醫院喝上一壺。
梅賢妃剛被賜座,此刻聽到景華琰的詢問,又不得不起。
低眉順眼,聲音輕:“之前一月,臣妾并未覺察出異樣,甚至……”
梅賢妃頓了頓,才道:“之后一月,德妃姐姐重病不起,臣妾又要心宮事,實在太過繁忙,便免了兩次平安脈。”
“前三日才覺渾不適,請了白院正看診,這才發現有了喜事。”
梅賢妃含笑地道:“臣妾想讓陛下和太后娘娘高興,特地懇請白院正,延后兩日再稟報。”
“還請陛下寬宥。”
左不過兩日,如此聽來倒是沒有大礙了。
景華琰面稍霽,又恢復了溫和模樣。
“賢妃有喜,是大功一件,賞。”
————
梅賢妃有孕,的確是國朝的喜事。
且不提其他人如何作想,只關心滿桌珍饈的將士們倒是毫不在意皇家的那些瑣事,他們皆歡歡喜喜,熱熱鬧鬧飽餐一頓。
這一頓午宴時間略有些久,直過了日映時分,才算徹底結束。
鎮及四品一下員陸續離宮,將士們還要去營房中繼續宴飲,不醉不歸。
而留在長信宮中的文武百們,暫且不能離宮,下午時分,雪花紛飛,他們陪伴在天潢貴胄們左右,一起往花園行去。
花園的引勝溪已經在月前結冰,經過宮人理,冰面早已結實,可以用來冰。
下午時分,宮中準備了盛大的冰戲曲目,供文武百宴。
一路行來,雖風雪加,但人人都興致盎然。
引勝溪一側為竹林軒,寬闊縱深,若門窗全部打開,夏日涼風習習,好不舒適。
冬日圍擋三面,只余臨溪一側敞開,上掛的白紗帳,不僅能阻攔寒風,還能讓其中的達顯貴們看到引勝溪的絕風景。
竹林軒中一早就燒好了暖爐,剛一進去,頓覺暖意撲面。
眾人依次落座,姜云冉恰好坐在了司徒人和衛人之間。
剛一坐下,就聽邊的衛人輕聲開口:“姜妹妹,我有些腹痛,先去更,若有人問起,替我答復一句。”
姜云冉頷首,在竹樂曲響起之前,答應最后一句。
“好。”
頓了頓,姜云冉看向:“一路小心。”
衛人扶著琥珀的手起,看向姜云冉,眉眼溫。
“多謝妹妹一路關照。”
說罷,衛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云冉看著離去的背影,久久沒能回神。
另一側的司徒人聽到兩人聲音,此刻也看了過來:“倒是可惜了。”
姜云冉問:“姐姐怎麼這樣講?”
司徒人笑了一下,說:“衛氏的子我都見過,各個風姿卓絕,若康健,怕也是玉京一道靚麗風景。”
姜云冉垂下眼眸,心似乎不是很好,笑容也淡然了幾分。
“是啊。”
“時也命也。”
司徒人并未深究的不愉,今日梅賢妃鬧了那樣一出,自己倒是大出風頭,可旁人的心就尚未可知了。
如今最得寵的便是姜云冉,心中為此糾結,也在理之中。
眾人都落座之后,竹聲響起,南音閣的舞者穿著冰鞋,在引勝溪上翩翩起舞。
別出心裁,清新雅致,很引人注目。
一組太平曲結束,又上來數名著戲服的伶人,隨著鼓點在冰面上表演折子戲。
這一出戲就是鎖麟囊,百多年來,演的都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南音閣的戲是一早就開始準備的,有姚貴妃特地督辦,心又別致,眾人看得一時很是投。
姜云冉余瞥見一道影離開竹林軒,忽然了茶盞。
此刻青黛上前半步,把碟子中的南瓜子往前推了推。
“娘娘,吃些瓜子吧。”
方才宴會時,姜云冉胃口不佳,并未多用飯食,此刻若只吃茶水,會鬧得胃痛。
姜云冉呼了口氣,低垂下頭,慢條斯理剝瓜子吃。
青黛想了想,又去取了一碟松子糖來,給姜云冉口。
折子戲鑼鼓喧天,伶人們在冰面上翩翩起舞,甚至還有伶人能甩出猶如彩虹的水袖,彩紛呈。
竹林軒中時不時發出喝彩聲,熱鬧非凡。
而這一整場戲,姜云冉都沒心思聽。
一直垂著眼眸,一個又一個剝瓜子。
一折戲唱完,整個竹林軒發出震耳聾的喝彩聲,姜云冉心神一,手中的瓜子倏然落地。
“姜妹妹。”
一道悉的,滿含真誠的聲音響起。
姜云冉著瓜子的手微微一頓,抬起頭,就看到阮含珍領著素雪,站在了自己面前。
面上是恰到好的笑容,顯得溫和親昵,滿眼期許。
“姜妹妹,那日請安之后,我回去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道歉不夠有誠意。”
姜云冉平靜看向,不悲不喜,經常掛在臉上的溫和笑容也消失了,猶如寧靜的湖水,掀不起半分波浪。
兩人后不遠,朱紅服的阮忠良注意到兩人的接,不由蹙了蹙眉心。
前方“相談甚歡”的兩位娘娘卻沒注意到他的目,姜云冉只是道:“惠嬪娘娘多慮了。”
“并非如此,”阮惠嬪嘆了口氣,“我應該誠心道歉,換取你的原諒,回去后我思來想去,都想不到道歉的賠禮,便特地命人打聽了一二。”
阮惠嬪那雙漂亮的眸子盈盈瞧著,眉眼含笑,仿佛兩人是從小便結識的閨中友。
不發瘋,不嫉妒,不怨恨的時候,演技跟阮忠良一模一樣,都是一等一的好。
尤其那雙眸子,滿含誠意,真誠得讓人不忍心拒絕。
不愧是阮忠良的兒,此刻的阮惠嬪才有惠嬪娘娘該有的統。
姜云冉似乎有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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