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挑眉看向景華琰:“又是被誰殺害?”
景華琰起桌上放著的話梅瓜子,慢條斯理剝了起來。
咔嚓,咔嚓,聲音很清脆。
“妃以為呢?”
姜云冉搖頭:“臣妾因何得知?”
景華琰忽然笑了一聲。
他把脆香的瓜子仁放口中,香甜的味道散開,有一清爽的酸甜。
“妃昨日都見過衛人,你不知,那朕因何得知?”
姜云冉哎呀一聲,嘆氣道:“陛下都不知,那臣妾更無從得知了。”
兩人你來我往,最后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對對方淺笑。
“看來,還是得詳查。”
姜云冉頷首:“陛下所言甚是。”
“不過,陛下在宮中長大,對長信宮最是悉,若要藏匿尸,何最方便,也不易被人察覺?”
景華琰倒是坦誠:“井、湖、花園、廢宮,除此之外,若是做得天無,也能被送出宮去。”
這倒是讓姜云冉有些意外。
“如何能送出宮去,出宮都有盤查。”
景華琰看向:“方法很多,只看是否膽大心細,是否能做出殺人分尸的手段。”
聽到分尸兩個字,姜云冉不寒而栗。
想到邢姑姑最近都未曾出宮,便把第五種可能排除,那麼只會是前四種。
究竟在哪里呢?
姜云冉出神沉思,景華琰手在眼前晃了一下:“怎麼?這麼在意?”
“自然,畢竟是一條人命。”
景華琰頷首,他道:“你宮時間短,這宮里,隔三差五就會有人失蹤。”
“有的過幾日就能發現,有的則要幾年十數年,最后只剩一架白骨,本就對不上名字,有的則生死不知,只留下失蹤兩個字。”
“陛下,您這麼一說,臣妾心里還怪害怕的。”
姜云冉對景華琰眨了一下眼睛:“要是臣妾出了意外可怎麼辦?”
景華琰握住的手,把剝好的瓜子放到手心上。
“你多吃核桃,補腦,就不會被人害了。”
姜云冉:“……”
合著景華琰跟說笑話呢。
姜云冉忽然又問:“陛下,若是最后發現是哪一宮的娘娘親自手殺人,陛下要如何置?”
這個問題太出格,讓景華琰一時間都不能回答。
姜云冉好奇看向他,心跳如鼓。
最終,景華琰回眸看向:“朕只能就事論事,無法給你準確回答。”
姜云冉明白了。
抬起漂亮的眸,一瞬不瞬盯著景華琰,似乎要通過眼神來分析出他的真正心思。
“陛下,若臣妾殺了人呢?”
一時間,雅室一片寂靜。
就連呼吸都停了,只有窗外的水聲。
因為化雪,屋檐上的雪層被太曬化,嘀嗒作響。
一滴,兩滴。
聲音和雪水好似在心田匯,讓人張直線攀升。
姜云冉在賭。
賭此刻在景華琰心中的分量,也賭……
阮家在景華琰心中的分量。
秤桿的兩頭已經擺好,端看景華琰如何取舍。
景華琰回眸看向認真的眉眼,倏然地笑了一聲:“那得看你殺的是誰了。”
“若是太后和朕,朕也無法為你兜底,”景華琰平靜說著讓人驚懼的話,“若是其他人,朕都能保你。”
這是回答,也是承諾。
姜云冉眨了一下眼睛,張一瞬消散,喜悅陡然而生。
握住景華琰的手,笑容燦爛:“臣妾說笑的。”
景華琰回握住的手,手心炙熱而溫暖:“朕是認真的。”
“不過……”景華琰深深看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臟了自己的手。”
“殺人,不是好事。”
姜云冉愣了一下。
下意識問:“陛下殺過人?”
景華琰眉眼凝滯,眼眸中黑沉沉的,看不到任何緒。
他慢慢勾起一抹笑:“你猜?”
————
姜云冉自然不會猜。
輕笑一聲,拍了一下景華琰的手背,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說:“不怕不怕,都過去了。”
景華琰的眸幽深,一瞬不瞬著,沒有開口。
就連臉上完無缺的笑容都一不變。
姜云冉并不懼怕他這樣的表,臉上的笑容甚至依舊燦爛,眼眸里竟是寬。
“陛下,臣妾倒是很慶幸,陛下當年能保護好自己,”姜云冉認真說,“否則現在臣妾就不會宮中,也無法陪伴在陛下邊。”
“更不可能認識陛下。”
以姜云冉的聰慧,不用景華琰多說,卻已經什麼都明白。
所以才這樣安。
或許,景華琰心足夠強大,對于曾經發生的過去,并不會時刻盤桓在心,為無法開解的心結。
但總要有人安他。
就像當年母親過世的時候,是趙庭芳和茉莉一起陪著,們才能相互扶持走出困境。
景華琰是皇帝,九五之尊,萬萬人都被他踩在腳底下,他可以唯我獨尊。
可但凡是個人,總要有朋友,有人能傾訴。
姜云冉不知道景華琰是否真的需要,而自己又能否為那個人,但總要表現出誠意。
要不要是對方的事,給不給,就是自己的事了。
讓景華琰對放下懷疑,徹底信任,讓可以在宮里無往不利,無論做了什麼,又殺了誰,都不會被皇帝陛下苛責。
這也是為何姜云冉一直等到今日才開始手的原因。
一是因為衛新竹的等不了太久,二則是因為漸漸明白景華琰對的放任。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
只要不弒君,他就能保。
這就足夠了。
所以,在他給出誠意之后,姜云冉也聰明地為了他的解語花。
無論皇帝陛下想不想談論此事,都要先表現出聆聽的期盼。
景華琰垂眸看向,片刻后又笑了一聲。
“云冉,你真的很聰明。”
景華琰松開與握的手,他住姜云冉纖細的下,微微上抬。
“可是有時候,你的聰明和試探,太過刻意了。”
男人的手指挲,姜云冉覺得瓣無法彈。
“云冉,你我之間,不需這般見外。”
姜云冉被他著下,只能昂著頭看他,目完全無法躲閃。
聲音也帶了幾分沙啞。
“陛下,既然臣妾關心您,自然要表現出來,并非虛假意。”
姜云冉眼尾上挑,眼波流轉間俱是意。
仿佛兩人之間真是恩非常的佳偶。
“否則陛下怎麼能知,還有人這般關心你呢?”
景華琰笑了一聲,他倏然松開手,笑聲越來越大,最后居然捂著胃大笑起來。
“哈哈。”
姜云冉不知他為何而笑,反正這位皇帝陛下表面上瞧著再是正人君子,私下里也佞邪肆。
還好他尚且知道要裝仁厚君主,姜云冉都不敢想,若是哪一日他不愿意偽裝了,這朝廷得是什麼樣子。
安靜坐在一邊,安靜等待皇帝陛下的忽然開心。
甚至沒有任何無措,也不覺得恐慌,只是含笑看著他。
把自己的一言一行貫徹始終。
景華琰笑了一會兒,似乎心好了許多,他呼了口氣,重新端起茶盞。
說了這會兒話,茶盞中的普洱茶湯已經有些冷了,卻剛好住景華琰口中的苦。
“姜云冉,你自己心里清楚,”景華琰一口飲盡,自顧自倒茶,“你虛與委蛇,妖主,目的究竟是什麼。”
“便不用再說那些虛言。”
姜云冉卻反問:“可陛下,您被我住了?”
難得的,景華琰端著茶盞的手一僵,他很自然繼續作,沒有讓姜云冉看出端倪。
姜云冉笑道:“既然陛下并未被我蠱,那我可不得繼續努力,好讓陛下早日對我死心塌地,唯我一人足矣。”
景華琰一口飲盡杯中茶,適才把茶杯扔回桌上。
“朕六歲的時候,依舊住在坤和宮。”
年輕的皇帝陛下話鋒一轉,開始回憶年。
但他眉宇間皆是煞氣,并無半分對過往的留。
因為他的年,的確沒有任何值得懷念的地方。
“當時太后已經被立為繼后,二皇弟剛滿三歲,自然跟著太后一起搬坤和宮。”
榮親王景子比禮親王景子軒剛好大半歲,兩人都比景華琰小三歲。
這兩位王爺,姜云冉都曾在宮宴瞧見,都不怎麼特別顯眼,若是要說,只能夸獎他們年輕英俊。
兩人都繼承了父母的好樣貌,只比皇帝陛下遜罷了。
目前的階段,姜云冉以為同景華琰這樣試探又親近的狀態很好,除非景華琰自己主提及,從未問過景華琰同太后、皇貴太妃和幾位弟妹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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