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在阿蘭離開他們的第五個月, 支出終于再次炸。

賬單不是在這個月才超支的，而是只有這個月記賬了。

兩個人的花銷，甚至比之前養一個府上的人還要多, 快趕上個一百人的步兵了。

姜月和聶照對著賬單面面相覷，聶照虎口卡在邊, 輕咬了咬, 眉頭皺起：“假的吧, 就兩個人怎麽會花這麽多？”

“賬單做不來假。”姜月拎起賬單輕晃。

聶照猶豫了沒多一會兒, 就試圖銷毀證據。

“算了吧，就當沒看見。”

姜月一把扭過去：“穿金莫忘來時路，這還是三哥你教我的。”

聶照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年為了教育姜月, 向灌輸好品德，真是什麽鬼話都敢說。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能不能做到還是另外一回事。

譬如到底是自己帶出來的，有一分錢花一分錢的驕奢逸和自己十十的像。

姜月拍案而起, 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臨走前對聶照道：“等我回來, 咱倆開個會。”說罷帶著賬單出門了, 到下午才回家, 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摞厚厚的筆記。

只有兩人的家庭會議隆重召開，姜月捧著本子，篤定地向聶照保證：“我已經從阿蘭那裏學歸來了, 從今以後家裏絕不會再多花一分冤枉錢。”

聶照坐在下面，仰起頭，虔誠地聽著。

姜月學歸來的第一件事, 就是收攏家中的財政大權，準確說是將聶照在府上隨意支出的權力收回了, 每個月十五兩銀子的份例，多了攢著了忍著。

同樣也定下份例，做到收支有度，若有什麽大件的支出，兩個人再商量著來，從府庫中調遣。

“我說完了，有沒有人有意見，有意見的請舉手。”姜月慷慨陳詞後，不忘慷慨地請家中其他員發言。

聶照眼前一黑，他上個月支出三萬兩，這個月驟然減到十五兩，他舉手：“不需要循序漸進一點嗎？”

姜月聽他說完，咬著自己的下，有點落寞，聶照哪敢讓出這種模樣，立馬把剛才的話收回，并且熱烈鼓掌：“好好好！雷厲風行，雷霆萬鈞，就該這麽做才能剎住驕奢逸這歪風邪氣，我沒有什麽意見！”

三哥確實就吃這套，姜月驕矜地揚了揚下，因為自己的決定深得民心而自豪。

雖然民心真假有待商榷。

用阿蘭的話說，聶照這輩子算是完了，那金山銀山好像咬手一樣，不會兒不花出去點兒就難。姜月倒是還有點兒搶救的可能。

實行政策的第一個月的第三天，臘月三日，晴，萬裏無雲，微風陣陣，聶照在街上因為猶豫不決而包下了一整個暖房花攤子後，對著攤主找回來的一文錢沉。

想退還拉不下臉來。

逐城自打商業繁榮後，什麽奇巧技都興旺了，兼之不大商賈定居，喜在冬日賞花宴客，暖房培植鮮花的技日益進步，瞧這路上用棉被包著賣的，比家裏培植的還鮮豔。

他本就是想賣一束回去給姜月。這是老早養的習慣，出門必定給帶點什麽回去，欣喜地收下，然後黏黏糊糊湊過來親他，聶照一想心裏就化了。

但是因為猶豫不決，加之攤主吹捧，他直接拋出銀子都包了，回過神才發覺這個月十五兩的銀子僅存一文。

該死的，這個月才三號啊！

姜月看到花的瞬間，第一念頭是高興、喜歡，第二念頭是三哥竟然還攢得下私房錢買這麽貴的花？

高高興興收了，找了幾個花瓶和剪子，擺在暖閣的炕幾上修剪。

聶照坐在對面，撚著花葉撐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幾支賣相不大好了，姜月修修剪剪，紮一簇，勉強過得眼，舉起來興問聶照：“三哥你看這樣團一團好不好看？”

聶照左右看了看，白的芍藥簇了斜出垂下的香雪蘭，白團團的一片，唯一的就是幾片綠葉，他想法子誇了誇：“像雪一樣。”

姜月就嘿嘿一笑，把花簪在他鬢上：“單看著一般，太白了簪在三哥發上就好看了。”

聶照攬鏡自照，斜出的花瓣恰遮了他眼角那道疤，他了，心裏一暖，姜月一向知道他在意這道疤。

不待他地開口，姜月又脆生生地張口了：“等我死了，三哥你就這麽簪，還怪俊的。”

“嘖—”聶照心髒咯噔一跳，不由得嘖了聲，拍開來要扶花的手：“小孩子家家的說話也沒個忌諱，快說呸呸呸。”

姜月跟著他“呸呸呸”三聲。心裏想，三哥還沒上年紀，就越來越迷信了。

聶照想了想，卻又贊同：“我的確得盡量多活一活，死在你後面，不然做鬼都得擔心斤斤今天吃沒吃，喝沒喝水，想沒想我，晚上睡覺冷不冷，一想死都閉不上眼，鬼都當不安生。”

剛才還埋怨說生說死的不吉利，聶照現在反倒自己開始說了，姜月終于逮到機會幫他扶一扶鬢邊的花了，笑嘻嘻說：“三哥似乎以前說過這樣的話。那三哥就當鬼，一直跟著我，等我死了咱們一起投胎，要是我先死了，就先等等你。”

聶照看一眼：“我不會教你多等的。最多一天。”

姜月手一哆嗦，聶照到涼了，順勢揣在自己手裏了，埋怨：“都怪你，你帶偏了，大過年的你再說這種話試試？”

姜月不敢再說了。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但真只有一文錢也確實幹不了什麽事兒，龍泉閣新上的寶劍就要八百兩，聶照想要。

他帶著姜月去看了好幾遍，姜月還是沒有心，以非必需品為由拒絕了他。

當天晚上，姜月剛洗漱完掀起被子，被窩裏就已經躺著個衫半解的男。

聶照把襟拉得更開，更好地展示自己實的膛，勾了勾頭發，向拋了個眼，然後拍拍自己側的位置，聲說：“床已經暖好了。”

姜月真想去龍壽觀找幾個道士來給他驅驅邪。

聶照已經勾著的腰把拖到床上，殷切地肩膀：“怎麽樣？累不累？辛苦了，力道還行吧。”

姜月進被子裏，總覺得他有什麽謀：“三哥有什麽事兒你說，別這樣，怪嚇人的。”

聶照笑容一僵，他也沒想到這輩子有淪落到賣換錢的時候，姜月最好不要不識好歹，想著，他僵地鑽進懷裏，冰涼的發蹭得姜月脖子上涼涼又的。

“沒事兒，我就想問問你還不我。”聶照趴在心口上聽的心跳。

姜月反思是不是自己最近做什麽了，讓他有點兒沒安全，不然怎麽好端端問出這種話，但先疊聲應他：“，，當然的！”

哥哥最近送的男人，可是一句話都沒敢跟他們說的。

聶照擡起眼睛，像帶了鈎子似地自下，攬著的腰，分明是小鳥依人的舉止，卻因為他長手長腳的過于大只顯得的，他拉過姜月姜月的手，在自己心口，低聲說：“那你它，它最近怎麽沒覺出來呢？”

手掌下皮溫熱，心髒撲通撲通跳，聶照那張漂亮臉蛋正著，漂亮的桃花眼水瀲滟，長睫一一的，頗有幾分狐子的潛質。

就算聶照不是個妖妃，姜月恐怕也要做紂王了，呆呆點頭，拉過他的手自己心口：“有的，你。”

聶照一瞧有戲，指尖卷一縷頭發，又往懷裏蹭去：“真的假的，我不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啊？”

聶照溫言語的，還輕輕著胳膊，上暖香直往姜月上鑽，熏得飄飄仙。

“不用旁的，那把劍你給我買了就，你給我買了我就信你是真的我，”聶照拉著長音，試圖迷過去。

但姜月一聽錢瞬間清醒大半，合著妖妃昏君半天，妖妃就是想從自己手裏摳出點兒錢來，怪不得這麽反常

姜月面對聶照耳子的不行，猶豫搖擺，何況他要是真自作主張取錢，賬房也不是不會給他支取，這些天他是什麽好話都說盡了，都委屈到賣，自己要是再不松口，是不是顯得太不近人了。

大筆的開銷要兩個人商量著來，這算是商量了吧。

“那，那就這一次啊，不可以有下次了……”弱弱開口。

聶照立即捧著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姜月立馬出另一只手臂，撒：“這邊也要。”

不過聶照的劍到底還是沒買，天元書局新上了絕版的裝畫冊，就一套，要價三百兩。姜月保準喜歡那種，他掂了掂手中的銀子，毅然決然走進書局，買下了那套畫冊。

掌櫃將畫冊裝進的匣子裏包好，聶照腳步很輕快，想到姜月歡喜的神，比自己攢齊一套兵刃還得意。

聶照傍晚掀開被子，姜月抱著枕頭藏在他被窩裏，臉蛋紅紅地勾他的腰把他往下拽，聲氣道：“夫君，你還不我了？我最近怎麽不到了？”

聶照一挑眉，此此景，似曾相似，天道好回。

他照著姜月的眉眼親了一口：“給個機會，看你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