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微斂，睨著薛一一。

擺明在為不辭而別生氣。

現在，就是算賬！

薛一一坐姿乖正，眨一下眼睛，比劃問：“你怎麼在這兒？”

一雙淺的眸，看人格外清朗。

總能讓人溫和三分。

但施璟今兒并不被，看著這個人就牙：“怎麼著？我就不能來工作？”

薛一一無辜比劃：“我是真的工作。”

施璟笑一下，手臂在桌子上：“我是假的工作？”

薛一一被懟，迂回不過去，猛猛喝一口茶水，比劃：“我想清楚了。”

安靜的包間，施璟能聽到薛一一故作聲勢的呼吸聲。

施璟的語調卻是另一種味道：“說來聽聽。”

薛一一凝著施璟，比劃：“你說我們六年前吵架了，之后就沒再聯系，那……”

卷翹的睫煽一下，比劃：“那就是分手了！”

男人立刻黑臉。

是他太慣著了。

才什麼話都敢說。

剛才就應該再掐重一些，掐到哭，說再也不敢了。

分手是絕無可能的。

紳士風度還是要有的。

施璟忽地勾一下角，垂眸，端起茶杯呡一口：“給你個機會重新說。”

眼皮輕輕抬起來，警告味兒十足：“想好了再說。”

薛一一腮幫子一呼，氣鼓鼓地比劃：“你以前也這樣嗎？”

“？”施璟挑一下眉梢。

薛一一：“這樣霸道！這樣威脅！這樣恐嚇我！”

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磕。施璟不爽：“嘖…”

薛一一繼續：“是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問我的意愿！不管我愿不愿意！”

施璟更皺眉了：“嘖。”

薛一一氣憤地比劃：“六年前，我才十八歲，還在準備考，我就跟你……我們是怎麼在一起的？是我愿意的嗎？就算是我愿意的，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

施璟愣是說不出話：“嘖！”

薛一一小臉微側，斜看著施璟，比劃：“就算以前被你糊弄，現在才不要被你糊弄！反正我不管以前，我都不記得了，我只知道現在，我現在不想陪你玩什麼地下的游戲！”

糊弄？

玩？

地下？

游戲？

施璟終于找到話說了：“你是覺得我很閑？六年前六年后都在跟你玩兒？”

薛一一木訥一瞬，抿了抿，比劃：“難道不是嗎？那你告訴我，我們當年是怎麼在一起的，我們是怎麼互相喜歡的，你是怎麼追求我的，又是怎麼跟我表白的，我們是怎麼吵架的，吵到那麼多年都不聯系！”

施璟被問得啞口無言。

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上。

他很懷疑什麼都記得，不然怎麼全問在點子上……

嘖！

談個，哪兒這麼麻煩？！

要不是這家飯店隸屬中安保，施璟都懷疑剛才喝的茶水里被下藥了。

他現在頭昏腦漲的！

被全機甲武裝包圍，頭都沒這麼炸！

薛一一看施璟說不出話，結論比劃：“你只是覺得我好玩罷了！”

施璟口氣郁堵塞，太怦怦跳：“你哪里好玩兒了？要材沒材，相貌也不夠頂，還不聽話，我TM玩兒你，我瘋了？”

這話一出，寂靜無聲。

薛一一的臉頰瞬間紅，雙手握拳，重重呼吸。

當即起，轉就走。

施璟也是愣好幾秒，才幾步追上去。

小手握住門把手，門剛拉開一條線兒，大手摁住門板，‘砰’一聲撞上。

施璟一手環住薛一一的腰，一手拉回握在門把手上的手。

薛一一掙扎。

施璟：“不是，一一…不是……”

施璟抱著人，腦子里想不明白。

他不是來算賬的嗎？

怎麼好像反被算了？

現在，落得‘低聲下氣’哄人的下場。

施璟抱著人后退幾步，踢一腳椅子，把人摁坐在椅子上，再把纖細的兩只手腕疊摁在的上。

他蹲下，仰看著，解釋：“我的意思是，我沒跟你玩兒。”

薛一一眼睛紅紅的。

施璟無奈地掉薛一一的眼淚，強調：“你說我為什麼忽然出現在這兒？這工作又不是非得我親自來，我不就是來找你的嗎？”

薛一一吸吸鼻子。

施璟表揚：“你今天也乖，出事兒了知道找我。”

薛一一嘟囔一下，小臉撇開。

施璟一把把小臉抓正：“來這兒這麼久，是不是沒怎麼玩兒？明天下午我有空，帶你出去玩兒？嗯？”

薛一一開手，將話題拉回來：“六年前我年齡小，思想不，跟你開始大概沒有想深遠。但我現在很清楚，我們不能在一起，被人知道這段關系，吃虧的只會是我。”

施璟深深皺眉：“你怎麼吃虧？怕我對你不好？還是怕那些閑言碎語？”

施璟有自己的自信：“我看誰敢多。”

薛一一：“是，所有人都不會對你怎麼樣，也不敢對你怎麼樣，他們只會對我怎麼樣。”

施璟剛要開口。

薛一一又比劃：“當然，你護著我的時候，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但萬一哪天，我們沒關系了，我的下場就說不清了。”

施璟理解道：“你是不信我。”

薛一一搖頭：“信任是另一種自信，我得有強大的自信，才能去信任你。”

施璟聽不明白了，甚至覺得自己不識手語了。

薛一一比劃：“我是一個獨立的個，不是誰的所有，我不該站在別人的羽翼下才能得到庇佑，我應該自己樹起羽翼。”

施璟聽明白了。

此刻意識到，或許是偏見，他竟從不覺得孩兒應該有這樣的思想意識。

孩兒被男人保護，依靠男人，天經地義。

這樣的潛意識，往淺了說，是疼，往深了說，就是把孩兒規劃為男人的所有。

薛一一是個聰明的。

這樣想著，施璟笑著一薛一一的臉頰。

薛一一推開施璟的手，比劃：“而且我要的也不是你這樣的。”

施璟立刻就不爽了，不過有了前車之鑒，他也沒發火，問：“那你要怎麼樣的？”

薛一一：“要尊重我思想意愿的，不會強迫我的。”

施璟覺得，這兩句話都不屬于點名了，簡直是針對。

薛一一的手不停：“還有，你不能再提以前了，我又不記得，總不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得寸進尺！

這還提上要求了？

薛一一抿一下，剛白皙一點的小臉，忽然紅了幾分，比劃：“我是喜歡你。”

男人眉心，拉扯地跳一下。

眸底漣漪泛起，立刻捧著那張小臉，偏頭親上去。

薛一一一驚，雙手抵住施璟。

那點勁兒，對他來說沒任何阻擋力。

或是剛才提了‘尊重’，又或是剛才說了‘喜歡’。

他的心，現在得可以任由翻滾。

睨著近在咫尺的小，呼吸不由地重很多，卻心甘愿地耐心問：“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