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你懂什麼!”周言熙嘶聲尖,猛地揚起手,甩了姜南一耳。
姜南臉上火辣辣的痛炸開,大腦反而更加清醒冷靜了。
看向周言熙,聲音放得極低,眼神甚至帶著悲憫,“你看看你在做什麼?你的好媽媽此刻在哪里?是在為你擔驚怕?還是在海外海灘上曬太,等著到賬的好消息?你犯了罪,你逃不了法律的制裁。而他們有了錢,足夠他們下半輩子在海外揮霍至死。他們還會以不能回國為由,連監獄里的你都不去探。”
周言熙劇烈的晃了一下,臉瞬間慘白如紙。
眼里瘋狂的恨意裂開隙,出了深不見底的迷茫和痛苦。
“回頭吧。”姜南勸道,“你只是做不了千金大小姐,但你還年輕,你還有大好的人生。你那麼漂亮,那麼有學識,就算不靠家里,你也能活出自己的彩人生。”
“你說的輕松……”周言熙咬牙切齒道,“你知道從天堂跌落地獄的滋味嗎?”
“你走錯這一步,才是真正踏地獄。”姜南道,“別為了他們在海外的紙醉金迷,把自己搭進去。你的家人本不你。如果他們你,怎麼舍得毀了你?怎麼會把你一個人留在國?怎麼會讓你一個孩,拿著刀,做這種亡命徒的勾當?他們在榨干你最后一點利用價值!把你當用完即棄的棋子!”
“棋子……棋子也好啊……”周言熙喃喃道,眼神悲涼又渙散,“我要讓自己有用……我要在大廈崩塌時,為他們撐起一片天……我要證明我可以……我比弟弟更有用……”
“可是他們不你啊。你的媽媽不你,你的弟弟只想吸你的。你為什麼要向不你的人證明自己?”姜南聲音很低很輕,但又像刀子一樣刺穿周言熙的心臟,“為什麼要為了他們犧牲你自己?”
“你現在放了我,我保證,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我不會追究你任何責任。”
“不……我回不了頭……”周言熙搖著頭,目下意識看向房間外那片更濃重的黑暗,“大門外守著的那兩個……是我媽的人……他們不會放你走的……”
姜南道:“你現在放開我,我們總有辦法逃走!”
就在這時,遠傳來刺耳的汽車引擎轟鳴聲。
周言熙心下一慌,他們的計劃是直
接撕票,轉移尸。
明明是天之驕,為什麼要淪落到殺人犯這一步?
為什麼要跟那些亡命之徒為伍?為什麼要為了不的家人毀了自己?
周言熙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從迷茫中驚醒。抓住手中的匕首,胡地用力地去割姜南上的糙麻繩。
“快走!”周言熙一把抓住姜南被捆綁到麻木的手臂,帶著往房間一角只安裝了窗框的窗戶口。
外面是深沉的黑夜和冰冷的夜風。這是一棟爛尾廢棄的三層別墅樓,周圍都是爛尾樓。城郊某個被忘的地段,四下人煙稀,夜里更顯荒涼。
周言熙往下看了看,回,輕聲說:“我們從這里翻出去,繞后走。”
“你給蔣弈行發個位置。”姜南低聲催促,“里應外合。”
周言熙拿出手機快速發了條信息后,率先翻了出去。
的腳踩在建筑外延上,要順著突出的結構,前往下水管道爬下去。
周言熙的腳剛移,屋檐布滿的青苔令腳下一,驟然失重。
姜南及時抓住攀著窗沿的手。
巨大的下墜力道猛地傳來,姜南手臂被拉的筆直,肩胛骨傳來悶響。被捆綁許久的雙臂本就麻木脹痛,此時咬牙使出力氣,扣住周言熙的手腕。
這里有三層樓高,掉下去不死也殘。
周言熙仰頭看姜南,一只手被姜南拽著,一只手力攀爬窗沿。眼里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意愿,看向姜南的眼神,帶著恐懼和乞求。
不要放開,想活著。
不要為任何人的棋子,不要向任何人證明自己。
只想好好活著。
姜南讀懂了的眼神。
回以更堅定的目。
姜南被周言熙可怕的下墜力死死釘在窗框邊緣,糙的水泥和窗框邊緣嵌胳膊,頭上的汗大顆滾落,全骨骼都發出不堪重負的輕響。
兩人的力量都在逐漸喪失,相連的手臂俱在發抖,想要爬上來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們都沒有放棄,向彼此的眼神似在互相鼓勵,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周言熙眼眶里的淚驀然滾落。
誰會想到,人生最后一刻,竟然是跟這個曾經最討厭最憎惡的人,生死與共。
的和認同從來沒有得到過。
周家傾覆,媽轉移財產帶弟弟走,讓背負債務留下來為劊子手。
而最恨的人,在生死關頭,竭盡全力的想要拉一把。
“……”寂靜中,姜南不知道們究竟堅持了多久。
一樓前花園那兩個男人的談聲斷斷續續的傳來,他們計劃著出國后的新生活。
們兩在這里負隅頑抗,等待希來臨。
姜南看著周言熙水迷蒙的雙眼,咬著牙,用氣音道:“不要放棄……”
周言熙臉煞白,點頭。
姜南逐漸覺不到時間的流速,每一秒都像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每一秒都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道。徹骨的疼痛由手臂往全擴散,纖維似在極限邊緣一崩斷。
當一道刺目的、白晃晃的燈如同利劍、猛地刺過來時,將這懸吊的場面照得慘白一片。
姜南被刺的閉上眼,燈隨即消失。
數架無人機飛上來,從窗口進房間勘察。
伴著厲喝聲,大門外的兩人被制服,門被打開,接著是樓梯上雜又沉重的腳步聲。
“姜南——”蔣弈行重的聲音響起,以最快的速度沖上前。
蔣弈行探出子,一只手抓住周言熙的手臂,一只手拉開姜南,“你松開。”
姜南這才松手,整個人站立不穩接連后退,被趕上前的警員扶住。
蔣弈行探過半截子,力將周言熙拉了上來。
周言熙落地后,蔣弈行沒再管,走到姜南旁,將打橫抱起。
他看到脖頸上的傷口和手臂上斑駁的痕跡,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對警方道:“我先帶老婆去醫院,晚點你們過來錄口供。”
姜南靠在蔣弈行膛上,的世界在眩暈中旋轉、模糊。
但知道,蔣弈行在抱著,他濃烈的氣息將包裹,他的臂彎向傳遞磅礴的力量。
他是無序世界里唯一清晰的、真實的、不容置疑的存在。
……
姜南在醫院病床上醒來時,消毒水的氣味不斷鉆鼻腔。
的脖頸上著消毒紗布,右臂被厚重的石膏和繃帶固定著,沉甸甸的,每一次細微的移都牽扯起悶痛。
了還能活的左手,指尖傳來溫暖干燥的。
“醒了?”蔣弈行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括的襯衫袖子挽到了手肘,出結實的小臂。他俯下,視線落在姜南打著石膏的手臂上,臉部線條繃的很,眼里是濃的化不開的心疼,啞聲開口,“是我疏忽了,給你惹來禍端。”
“是周言熙糊涂了……”姜南輕嘆,“幸好還有一理智。”
“我答應了周言熙不追究的責任。”姜南看向蔣弈行。
“不可能完全免于刑罰,但是看在將功補過的份上,會從輕理。”蔣弈行輕輕挲著姜南的手掌,仿佛在一件極易破碎的珍寶。
病房忽而安靜下來。
蔣弈行看著姜南時,也在看著他。
一即燃的緒,在空氣中無聲發酵。
姜南確定自己現在無比清醒、無比理、無比冷靜。這段時間的考慮,已經讓不再徘徊和猶豫。周言熙命懸一線的時刻,更是令心有戚戚然。
姜南開口道:“無論是寂靜無人的夜里,還是生死攸關的要關頭,我都會想到你。”
蔣弈行驀地將姜南的手攥,包握在掌心。
“我不想用回避的態度抑自己。我想再跟你試一試。”姜南輕緩的慢慢的說道,“但是我不能保證結果,不能承諾將來,不打算結婚,更不打算生孩子。我只想嘗試一段簡單的輕松的隨心所的關系。你能接嗎?”
蔣弈行深吸一口氣,嗓音微:“能。”
蔣弈行傾過,雙臂撐在病床兩側,低下頭,一個灼熱到滾燙的吻,落在姜南干燥的上。
這個吻無關。
是他失而復得的確認,是他抑極致后的狂喜,是他滾燙急需平復的鎮定劑。
蔣弈行抬起頭,捧著的腦袋,從眉心往下,接連散落幾個輕又灼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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