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辦理出院手續吧。”
嫵了被子,“別指我激你,顧隨,你們顧家——”
都是小,欺世盜名,走了的全部!
顧隨聽了只是嗯了一聲,隨后就看見嫵直接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沒有經過專業手法理的傷口一下子飛濺出幾滴細小的珠。
手背的針孔在以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起,嫵像是察覺不到疼似的,下了床就要往外走,背后顧隨的喊聲置若罔聞。
可是剛走出去,就抬頭撞上了一個人。
嫵錯愕,手背上還淌著細細一道跡,可來不及藏,就暴在陸放的眼皮底下。
呼吸一滯。
陸放邊站著顧染染,落落大方,知書達理,看著就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此時此刻正眉眼彎彎沖著嫵笑,“嫵兒?你怎麼在這里?”
這口氣,活上門來嘚瑟的。
說完,懂裝不懂地上下看了嫵一眼,“還穿著病號服呢,你生病了?”
嫵扯著角無所謂地笑,“跟你沒關系吧。”
顧染染用力挽住了陸放的手臂,分明是知道的,甚至是故意在嫵這種時候上門挑釁來的,可是還要做出一副關切的樣子,詢問嫵的況,“看你臉好虛弱啊,沒事吧?”
“我說了。”
嫵想也不想地撞開了顧染染,“關你屁事。”
對,連素質都不想拿出來。
顧染染臉一僵,隨后稍微拔高了些許聲調道,“我這不是關心你麼,幾天不見你又瘦了。陸放今天帶我來醫院做備孕檢查的,嫵兒,你也得多吃點啊,以后嫁了人才好生孩子。”
這話說的。
嫵當場笑了,“我生小孩需要你來管教?怎麼,我小孩喊你媽?”
顧染染俏麗的小臉頓時白了白,可是陸放在場,自然要維持自己一副很有教養的樣子,只能略微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地說,“是嗎,那你可真是讓我傷心,我出于好心才想著多勸勸你……”
“跟你也沒到多的地步。”
嫵回頭,那張過分蒼白的臉上帶著驚人的貌。
顧染染一直都知道,嫵這個賤人,那張臉是最有利的武,這座城市所有人都會明面上罵是個狐貍,背地里卻像條公狗拿做最下三濫的幻想。
這足以證明嫵的貌在H市有多登峰造極。
這一刻,嫵咧開角笑了笑,“做備孕不是得去婦科麼,怎麼上我這住院樓來了?那我可真是要謝謝你的刻意來關照我,還拉著陸放一起。”
陸放這個名字,就是嫵心口一刺。
平時就深深扎心臟最深,在每一分每一秒的跳里,這刺都牽扯出細微而深的刺痛。
顧染染被嫵拆穿,只能強行笑著說,“我這不是聽說我哥給你辦理了手續麼,正好也來見見我哥。”
“是啊,兄妹深可真讓人。”
嫵面無表地說,“看完了嗎?看完了可以滾了。”
似乎從來不在外面給顧染染留一面子,然而越是這樣,對比之下,就越襯得嫵可憐。
因為心里越穩,就越不需要爭勇斗狠,而沒有,不配,永遠是輸家——只能擺出一副兇狠的態度,來面對顧染染這樣殺人不見的招數。
陸放啊……你可真是太狠了。若某天我被人發現心口千瘡百孔,名為兇的那刀定是親手被你攥在手中。
嫵說完滾,顧染染就立刻變了表,眼里染上些許紅,像是要哭出來,“嫵兒,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陸放從兜里掏出了名貴的手帕,當著嫵的面遞給顧染染。
雖然沒有說一句話,甚至他臉上沒有一表,但是這一刻,嫵卻覺得自己心口哆嗦了一下。
還有什麼,盡管沖來吧。
這顆心都已經茍延殘了,再痛點,也都麻木了。
扯著個笑臉,對陸放說,“得了,把你未婚妻拉回去吧,我見不得在我面前演瓊瑤戲,看吐了。”
從小看到大,這樣的手段都要看膩了。
顧染染哭著撲進陸放懷中,“我沒有演戲!陸放你相信我……”
那迫切委屈的樣子,像是在力證清白,仿佛嫵說了多大逆不道的話來抹黑一般。
嫵沒說話,轉就從走廊離開,剩下顧染染還在那里和陸放裝腔作勢,而顧隨有沒有跟出來,也懶得管。
給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換好服,嫵打算打車回家,背后傳來腳步聲。
“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哪?”
嫵回頭,諷刺地笑著,“我家跟你家不是一個家,別搞錯了。”
顧隨站在那里,姿高,眉目深邃,看著嫵說,“你別和染染過不去,還小……”
還小。
短短三個字扎在了嫵最痛的地方,尖銳地笑,“是啊,我該讓著,我欠的是不是!顧隨你可別搞錯了,是你們欠我!”
為什麼永遠都是顧染染獲得所有人的喜和同,是嫵太低賤不配嗎?
是只配被人薄對待嗎!
顧隨張了張,又啞聲。
“別在我上做無用功了。”嫵松開了之前一直死死攥在一起的手指,“我這條命是我自己撿回來的,我浪費在誰上,就浪費在誰上。就是陸放再惡心——”
抬頭那一刻,眼里有驚人的恨意。
盯著顧隨,一字一句,“也沒有你們顧家,讓我覺得恐懼。”
顧隨沉默不說話,隔了好久,男人才啞著嗓子道,“嫵兒,我知道你心里恨,知道你過得不容易,但是,我可以盡我所能補償你……”
“沒有但是。”
嫵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快要撐不下去了,轉就走,在馬路邊攔了出租車,報了地址便頭也不回地離開,顧隨在街邊站了好一會,直到有人靠近他。
“一出好戲。”
陸放風涼地點評著剛才發生的事,目睹了一切任無于衷,還能笑著說,“顧大爺還真是深種啊,嫵值得嗎?”
顧隨眼神一暗,看向陸放的背后,像是在找人,“我妹妹呢?沒和你一起?不是說在陪檢查麼——”
話音未落,被陸放直直打斷,男人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話,“哪個妹妹?顧染染……還是嫵?”
顧隨猛地攥了手指!
“坐過牢就是不一樣。”顧隨說,“前段時間侄子顧傾城和我提起你回來了,沒想到你坐牢兩年,還能調查戶口嗎?”
嫵到底是誰的妹妹,還真說不準。
“我坐牢是不是跟你們有關系。”陸放咧一笑,“查到不該查的了,滅我口?”
“那說不準。”顧隨的聲音冰冷,“嫵把你送進去的,不是我們。”
“看起來是這樣。”
陸放面無表,“究竟是誰送我進去的呢。當然,你和嫵,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顧隨眸幽深。
******
陸放回來了,報復也來了。
知道這件事的嫵手一抖,對著手機上的字發呆,寧緋給買了機票,讓現在就出國。
“記得注意安全啊。”
“嫵兒,千萬別和他頭。”
心頭燙過陣陣刺痛,嫵笑著放下了手機,坐到了化妝鏡面前,拿出了最艷麗的口紅,一點一點涂抹自己的妝容。
見陸放,得化最隆重的妝,才行呢……
半小時后,門外便響起了門鈴聲,嫵拿起手機出門,才發覺自己在發抖。
不停地發抖。
門被打開的時候,那個男人就這麼站在外面。
輕飄飄一眼,便有萬千洪荒從他眼底轟轟烈烈掠過,頃刻間地山搖。
嫵往外看了一眼一起上門的人,這陣勢,明白了。
像是這麼多年一直在等待這一天一般,嫵仿佛早就料到了宿命結局。將手出去,冰冷的鐐銬便應聲而鎖。
嫵看著手腕上明晃晃的金屬鐐銬,在想,到底是這手銬,還是眼前男人的心。
“恭喜你,詐騙犯小姐。”
陸放垂著眼瞼,似乎不想拿正眼看嫵,跟在他背后的一眾警察穿著同樣的漆黑制服,如同在參加葬禮一般——嫵的葬禮。
“兩年,730天,我每天做夢都在想這件事。”
“你能想我,我很高興。”嫵笑了,看向陸放的眼睛,“多謝陸掛念。”
“這種時候——”陸放的聲音低了幾分,“你還笑得出來嗎?嫵,你到底要不要臉?”
“沒什麼是我嫵丟不起的。”嫵深呼吸,聲線已然開始發抖,“既然已經讓我這個你恨之骨的罪犯伏法,你我之間……”
抬頭,“舊賬,已經結清了吧。”
“你?”陸放像是聽見笑話一樣,“你配跟我翻舊賬?嫵,你本還不清。”
心死,原來只要一瞬間,甚至連痛都不會痛了。麻木到只剩下冰冷。
嫵沒說話,安靜地被了車子里,最后過車窗一丁點的隙,企圖最后時分向陸放說話,“你說過要娶我,是真的嗎?”
“是假的。”陸放表無于衷,仿佛在看一個路人,而后他緩緩勾冷笑,“你在這種時候怎麼這麼天真?騙騙你的而已,就憑這麼下賤的你?做夢吧。”
做夢吧。
嫵閉上眼睛,夢醒了。
第二天,A市新聞欄目刊登了這則消息,一下子引起了全城炸的轟,所有的人都在拍手稱快。
“正義永遠不會缺席!”
“就是!詐騙加上人威脅,當我們陸吃素的嗎?陸這麼做簡直大快人心!”
“三千多萬啊,這人也真是蛇蝎心腸,陸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支持陸!”
“貪得無厭!真是太不要臉了,陪酒出的都這樣,看見錢就張開,為了錢不擇手段!這種人直接槍斃得了!”
“沒錯,活著也就是社會渣滓,死了倒還凈化空氣呢!嫵的名聲早就在圈子里傳爛了,和出來賣的沒有分別!”
此時此刻,隔著玻璃墻,在里面,他在外面。
兩人對視,似乎空了時間。
“沒什麼想說的嗎?”陸放穿得冠楚楚,這個男人一直都有著一張令人瘋狂的面孔,哪怕是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別人的時候,都如此令人著迷。
“沒什麼好說的。”嫵笑意盈盈,像是不會痛,“愿賭服輸。”
“你這個人,到底還有什麼強撐笑下去的資格?”陸放咬牙,聲音殘忍,“在做出這些事以后,你還能冠冕堂皇地笑出來?嫵,我小看了你不要臉的本事!”
嫵笑紅了眼眶,“我哭,怕你心疼。”
“瘋子。”陸放干脆直接從那邊站起來,“不要臉又犯賤的瘋子。你就在牢里過一生吧!”
嫵看著陸放打算離去的作,那高大的背影忽然間刺痛了的眼睛。
終于失了冷靜,再也笑不出來了,從椅子上大幅度地站起來,跌跌撞撞來到玻璃墻面前,倉皇地拍打著玻璃,如同拼命撞擊籠子想要逃出去的折翅飛鳥。
向來,如今卻狼狽不堪地大喊著,“陸放!你言而無信!”
陸放的背影狠狠一頓。像是被什麼從脊背直直刺穿。
“你言而無信!你才是騙子——!”人的歇斯底里終于取悅了陸放,男人滿意地冷笑著欣賞了幾秒嫵的臉。
“賊喊抓賊。”陸放不再給一個回頭,“死到臨頭,你再演戲?晚了。”
“陸放!”如同間溢,崩潰似孩,指間抓不住任何東西,只有冰冷的空氣,“不要走!陸放——你騙我!憑什麼,你騙我,你騙我!!你不怕后悔嗎!”
如今你大仇得報,我鋃鐺獄——陸放,你夜里能安睡嗎!
陸放呼吸急促了幾分,而后加快加重了步伐。
“陸放!我告訴你——人世間沒有重頭走的棋,我不信日后你能安穩度日,我要你每天都抱著對我的虧欠無法安寧!什麼舊賬什麼舊,你這個騙子!你有本事滾得越遠越好,我嫵就是死,也不會喊你救我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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