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們如影子般穿梭，低垂著頭，連呼吸都刻意抑，仿佛這座宅邸容不下毫雜音。

穿過七重回廊，溫栩栩被押至正廳。

此空間寬闊如宮殿，穹頂壁畫描繪著黎家百年興衰史。

正中央懸著一座青銅香爐，檀香裊裊升騰，氣味卻令人窒息。

保鏢們將“扔”在廳中央，退至兩側如門神，而黎老夫人仍未現。

溫栩栩跪坐在冰涼地磚上，冷汗與屈辱的淚織，仰頭著那幅俯瞰眾生的壁畫，第一次真切到在黎家權勢面前，不過是螻蟻，連塵埃都算不上。

溫栩栩突然恨自己為何要與黎云笙那般親。

若沒有這段糾葛，怎會淪為任人擺布的玩偶，在深夜被如囚犯般押至這森的老宅？

屈辱如毒藤纏繞心臟，跪在冰冷地磚上，每一秒等待都似被凌遲。

不知時間如何流逝，只覺呼吸越來越窒，仿佛這座宅邸的磚瓦都在無聲吞噬的尊嚴。

終于，腳步聲自長廊盡頭傳來。

抬頭去，對上一張蒼老卻保養得宜的面容。

黎老太太。

滿頭銀發梳得一不茍，皺紋如歲月刻下的壑，卻因昂貴的護品顯得和。

角掛著慈和笑意，眼角的褶皺隨笑容加深，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那雙眼睛渾濁如蒙霧的玻璃，瞳孔深卻藏著毒蛇般的銳利。手中捻著一串檀木佛珠，每顆珠子都沁著經年的油脂澤，仿佛那是掌權的權杖。

“你就是阿笙喜歡的孩子？”老太太緩緩落座于雕花沙發，綢旗袍上的牡丹刺繡隨著作起伏，似活般張牙舞爪。

并未示意溫栩栩起，只是斜倚著扶手，目仿佛在此刻將從頭至腳穿。

傭人躬奉上茶盞，青花瓷杯沿映著老太太的笑紋，那笑卻讓溫栩栩脊背發寒，分明看見那笑意背后蟄伏的獠牙。

溫栩栩的心跳如擂鼓，頭哽住半晌才出抖的回答：“我不是……只是黎一時興起，他已經玩膩了。”

拼命低聲音，試圖顯得冷靜，卻難掩尾音的栗。

指甲掐掌心，疼痛讓保持清醒，這位老太太絕非良善之輩。

如果這位老太太真的是什麼良善之輩，就不會讓保鏢在半夜把綁過來，如果真的有心也不會讓那些保鏢那般待，這分明就是下馬威。

更不要說現在都是被綁著跪在地上。

老太太擺明了就是讓知道是什麼份什麼地位，配不上黎家的門楣。

“能讓阿笙一時興起的人可不多，你倒算是頭一個了。”黎老太太的笑聲似浸了，卻滲人如毒蛇吐信。

慢悠悠轉佛珠，每一聲輕響都似對溫栩栩命運的判決，“阿笙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但也任。他沒玩過人，且能讓我親自見面的——”忽而停頓，笑意驟然冷冽，“你是第一個。”

溫栩栩冷汗浸后背。終于看清老太太的意圖。

這并非尋常會面，就是下馬威。

若是良善之輩，怎會縱容保鏢將如牲口般捆縛至此？怎會讓跪在廳中如審囚徒？老太太的“和藹”不過是涂著金的毒藥，每一句笑語都在宣告。

你配不上黎家的門楣，連螻蟻都不如。

老太太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作優雅如宮廷貴婦。

熱氣裊裊模糊了的面容，溫栩栩卻愈發看清眼底的渾濁，那是不見底的深淵，吞噬了無數如般的“玩”。

突然想起前人的警告，黎家是吃人的家族。此刻，終于真切到那寒意刺骨的現實。

“溫小姐，我黎家的門檻，不是誰都踏得起的。”

老太太忽而正，佛珠“啪”地扣在案幾上，震得溫栩栩一震。

直視溫栩栩的雙眼，渾濁中迸出刀鋒般的犀利，“阿笙可以玩，但黎家的媳婦，必須門當戶對，懂嗎？”的語氣溫和，卻如鐵錘砸在溫栩栩耳。

溫栩栩的呼吸幾乎停滯。

老太太今夜召并非質問緋聞，而是提前扼殺任何可能的妄想。

如墜冰窖，卻強撐尊嚴搖頭：“老太太，我從未想過攀附黎家，與黎的往來……也不過是逢場作戲。”試圖讓聲音堅定，但膝蓋的疼痛與屈辱卻讓眼眶泛紅。

老太太輕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逢場作戲？可阿笙這孩子，最討厭別人騙他。”忽而傾，渾濁的眼睛近溫栩栩，氣息噴在臉上，“若讓我發現你存了別的心思——”未說完，但尾音的威脅如蛇信過。

溫栩栩的心徹底墜深淵。

終于看清，這位老太太是掌控黎家生死的蜘蛛，而不過是蛛網中的飛蛾。想起被保鏢暴塞黑布時的窒息，想起跪在地磚上的屈辱，想起老太太虛偽的笑……

這一切，都是黎家對的審判，就是告訴溫栩栩，你不過是個玩，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老太太，我保證絕不會有非分之想。”溫栩栩低頭，發垂落遮住淚痕。

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實際上自己也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如果真的剛，這種份的人只會讓無法活著離開黎家。

會被徹底毀掉。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死在哪里怕是都沒有人追究的，說不定還會被眼前的這位老太太潑一盆臟水，就是死都要不干不凈的死。

必須活下去，必須逃離這吃人的牢籠。

但老太太的下一句話卻讓渾僵冷：“溫小姐，聰明人該知道何時進退。阿笙若膩了，你最好自己消失，否則——”輕笑，“娛樂圈的里，可是能埋不‘意外’。”

溫栩栩的瞳孔驟。

剛才心的想法，竟是完全被眼前的老太太挖出來說出來。

毫不避諱的針對溫栩栩。

老太太的威脅赤如刀刃，終于明白墨瀾所言“踩著尸骨上位”的含義。

黎家不僅扼殺，連人命都能如螻蟻般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