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烤魚從火中移出,細心地吹了吹,捧給傅棠梨:“沒甚調味蘸料,你將就先吃些,慢著點,還燙。”
傅棠梨道了謝,接過去,咬了一口。
魚皮焦,魚鮮,烤得恰到好,香噴噴的。傅棠梨又想起了原先在營中吃過的那次烤兔,忍不住要笑:“這誰能想到呢,一仙氣的道長,居然做得一手好燒烤,真是奇了怪了。”
趙上鈞看著眼前的火堆,火在他眼中跳躍,他像是陷了某種回憶的沉思中,慢悠悠地道:“時,有段日子,大兄和我被父皇所惡,囚于長興宮中,宮人怠慢,三餐不濟,我時常翻出墻,去膳房些東西回來,有時候只有生食,我就把門窗桌椅拆了,生火燒烤,大兄為此還總是嘆息我有失禮儀風范。”
如此兄弟篤,后來呢,何以又到了這般局面?傅棠梨心中唏噓,卻并沒有問出口。后來,趙上鈞變了這天底下最講究禮儀風范的人,清冷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往昔如何,大抵不可追究了。
趙上鈞又轉過頭,對傅棠梨若無其事地道:“那時候養的功夫,能生巧罷了,如今很些年沒再了,也就是為你,我才肯手。”說到這里,他的眉頭免不了皺了一下,不自覺地潔癖又發作,“水腌臜,不見得好味,在外一切簡陋,聊勝于無吧。”
這一番話,又把方才那種異樣的氛圍給沖散了,傅棠梨抿笑了起來。
于是,兩個人就這般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話著,說起四季景致、說起南北風,隨意而稔。
不多時,吃了魚,洗凈手臉,兼之篝火暖烘烘地烤著,傅棠梨有點困了,捂著,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困了?過來,睡會兒。”趙上鈞朝攤開了雙臂。
那種意味很明顯,要抱。
傅棠梨看著他那壯的膛,不但臉發燙,耳朵也在發燙,害地搖頭,抱著樹干,眼神飄忽不定,磨磨蹭蹭,支支吾吾:“不、不困、不睡。”
“真的嗎?”趙上鈞似乎神一振,目炙熱。
傅棠梨有些冒汗:“嗯,真、真的、不困、別看我。”
“好。”趙上鈞從容地應了一聲,但他的目并沒有移走,低著頭,還是著。
他的眼中是燃燒的火焰,抑著,跳躍著。
傅棠梨臉上滾燙,又不好意思和他對視,把臉別開,看著夜空,隨手指了指:“別看我,看星星,喏,漂亮嗎?”
橫斷山脈的崖壁高聳綿延,天氣晴朗,流云散盡,崖壁之上,是璀璨星河,粼粼的波在深藍的蒼穹中浮明滅,碧波流淌,從九天落下,在山的另一頭流鄂畢河,一同奔流向東,蒼茫而壯。
“嗯,漂亮極了。”他微笑著向,如是回道。
傅棠梨咬了咬,瞥了他一眼,的眉目宛轉,眼角帶著一點紅暈,那樣的聲音,的,說不出是生氣還是:“都說了,別看我。”
“好。”他還是這麼應了一聲,俯過來,捂住了的眼睛,“那就不看。”
篝火太旺了,熱氣人,如同被焚燒的夏日,燙傷的。
因為看不見,其他的就顯得格外敏銳。
嘗到了他的氣息,微苦的烏木香氣,是信靈者從山林中踏出,在凡塵中染了黃沙的,還有約的鐵銹味道,聽見他的心跳,激烈而急躁,是擂的鼓,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偶爾,還有他一點點含糊的聲音,近乎沙啞。
“梨花、小梨花……”他這麼喚著,“你是……我的。”
“嗯。”高高地仰著頭,從嚨里發出一點破碎的氣聲。
他的手心漉漉的,都是汗,慢慢地從的眼睛往下移,臉頰、下頜、脖頸、再往下……
穿了男人的裳,領口寬敞,在這一番耳鬢廝磨中,一片春遮不住,峰巒險峻,有風過,堆雪。
他攀上峰頂,捧住一團雪。
傅棠梨渾發抖,一陣陣地涌上來,如海、如云、如驟風暴雨,劈頭蓋臉,人無所適從。
“道長、道長、不……”帶著哭腔,想要掙他的懷抱。
但他沒有回應,只是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急切,他的力氣那麼大,完全不容撼分毫,他地掌控了。
忒魯。
櫻桃粒兒鮮艷而,被糙的砂礫著,幾乎生疼。
發熱,上泛起栗的覺,仿佛承不住半點外力。那件袍子從肩頭下,掉在地上。
畔,火焰在跳躍著、扭曲著,熱氣熏人,火星子“噼啪”作響。
天似穹廬、大地空茫、鄂畢河向遠方奔流,星垂平野,一切無所遮擋,只有他,將擁在懷中,他的懷結實而滾熱。
他托起了,對于他來說,顯然過于小,那麼一團雪、一團酪,捧在手里,輕而易舉。
“你是我的。”他這麼說著,聲音嘶啞,“抱住我,梨花、抱住。”
瘋狂地搖著頭,頭發凌地黏在臉頰上,但沒有別的選擇,手臂如同一截的蓮藕,剛從水中撈起來,巍巍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堵住了的,然后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放下去。
“!”睜大了眼睛,腳尖繃得筆直,幾乎痙攣。
淮王趙上鈞,世人傳其有山岳之形、鬼神之軀,英姿神武,實乃舉世無雙的偉男子也。
果然如此。
太過艱難了,這幾乎不可能!傅棠梨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虛汗,渾抖,眼冒金星,差點暈厥過去。
但發不出一點聲音,因為他在吻,占據了所有的呼吸,不停歇地、不間斷地、不知疲倦地、吻,似乎想要把吃下去。
而其實他確實把吃下去了。
他的手松開,猛然完全放了下去。
傅棠梨的搐了一下,又了,這其實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控制不住自己。
趙上鈞打了個,雙目赤紅,兩只手倏然握住了的腰肢、牢牢地握住,糙的指腹幾乎陷到的里。
天與地顛倒錯,河流洶涌澎湃,陡峭的懸崖上下搖擺晃,急促而凌,強悍而有力,好似整個世界都于分崩離析中,令人瘋狂、令人眩暈。
傅棠梨的眼淚不停地掉下來,控制不住,紛紛簌簌,臉上淋淋的。
全都是淋淋的,漸漸地,連腳趾頭都了,就像他們還在波濤洶涌的
河水中,隨波逐流,爬不出來。
地在他的口上,擁抱著,最的、和最堅的,糅合在一起。
夏末的夜晚,在這空寂的荒野中,水潺潺地流下,在里涌,心臟劇烈跳著,無數細碎的、簌簌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快要瘋掉了、碎掉了,一片片,再也拼湊不起來。
……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棠梨暈過去、又醒來、醒來、又暈過去,反復了許多次,認為自己大抵要死掉了,死在趙上鈞的手里。
一夜無眠,星星和月亮這時候都疲倦了,不堪重負,無力地掉到懸崖的另一頭下去。
天邊開始出了一魚肚白,旭日生機,昂然張揚。
傅棠梨躺在趙上鈞的臂彎中,地趴著,如同一灘春泥,黏糊糊、漉漉的,再也收拾不起來。
汗水、眼淚、還有別的什麼,都流淌在一起,濃濃膩膩的糊一團,而趙上鈞此時沒有半點平日的潔癖,他抬起手,手指攏進的頭發,著、著,他的手指間似乎還帶著那種無法訴說的腥膻和香甜混合的味道,那是的味道。
人迷醉。
他意猶未盡,“梨花。”,這麼輕輕地了一聲,還帶著某種危險的、的意味。
“我會死的。”的眼睛幾乎睜不開,眼眸中都是淚,迷離,喃喃地道,嗓子沙啞不聲調,“真的、會死的……”
這麼說著,又哭了起來:“你混蛋,我討厭你,再也不了、再也……”
最后那個“不”字被他吞下去了。
長長的一個吻,吻得傅棠梨又要暈過去,眼前一片金星閃。
遠離塵世,他好像退去了所有的矜持與高雅,如同野一般、貪婪的、不知饜足的野,把團在自己的手掌中,食著,啃咬著,本無法停止。
已經迷糊了,由著他弄去。
就在這時,天空中倏然傳來一聲鷹鳴,突兀而尖銳,打破了河岸的沉寂。
第43章 又醉了,他做什麼都……
趙上鈞吻得忘乎所以,決定當作沒聽見。
鷹的鳴越來越急、也越來越近,頃,白的海東青從山崖上方掠來,它巨大的翅膀扇著月,驕傲又神氣,在趙上鈞的頭頂上盤旋了兩圈,“呱”的一聲大,一頭沖了下來,直直地撲到趙上鈞的背上,然后到地上。
趙上鈞被那猛烈的力道所沖擊,忍不住咳了一聲,松開傅棠梨,低聲咬牙:“該死的,為何總有畜生來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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