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序最近有些忙,難得應約聚會,無名指的婚戒在昏暗燈下也格外顯眼。
三個人聚起,倒也安靜,只有秦舒明話多了些。
秦舒明前些天去醫院看過謝芝蕓,想起這事便多問了幾句:「你爸是真不準備回來了?」
「這不是我能回答的問題。」程硯深漫不經心地靠著沙發,嗓音冷淡。
秦舒明:「你沒問過?」
程硯深對於這個問題並不想多談:「消息助理已經發過去了,剩下的,無從知曉。」
「謝阿姨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大概就這樣了吧。」辛辣的酒過嚨,程硯深神微斂。
失多了,緒也淡了,更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了。
秦舒明對程家的那些事也有所耳聞,思索幾秒,又問:「那你呢?」
程硯深神閒氣定,只靜靜喝酒,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秦舒明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似乎有些歧義,他沒想再提那位幾年都見不到一面的程伯父。
「我是說你和怡呢?」幾分好奇,「有特別的反應嗎?」
程硯深晃了晃酒杯,只盯著淡黃的酒,仿佛意興闌珊的樣子,可眸底漸漸覆上暗。
覺自己發現了什麼端倪,秦舒明面上表一派瞭然:「那就是還覺得有意思?」
上次他是怎麼說的?
覺得有意思?看來是這點意思還在進行中。
「你話今天有點多。」程硯深不聲,了額角,想起沈怡沒回復的消息,指腹緩緩施力,眼神微妙地斂下。
一直沒說話的陳時序忽地笑了聲。
秦舒明聞聲,立刻轉了目標:「你不說話,我還以為這隻有兩個人呢,今天什麼風把我們陳總吹來了?」
是打趣的語氣。
陳時序面容冷峻,語調平靜:「新婚燕爾的恩風。」
秦舒明「嘖」了一聲,視線來回掃過兩個有婦之夫:「果然有老婆了都和從前不一樣。」
「都?」陳時序的目悠然轉向只晃著酒杯卻沒喝的男人,意味深長:「好酒若是沒有好心欣賞,大概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兩不相宜。」
他喊來服務生:「麻煩上一壺碧螺春,謝謝。」
程硯深挑起眼皮:「來酒吧喝茶,雅致不錯。」
服務生作很快,明茶壺中熱氣蒸騰,茶葉上下翻轉,他靜靜看著那壺碧螺春,水中淺淺漾開一點綠意。
眼神一滯,他忽地想起這茶有個別名——佛心。
陳時序淡定收下他的評價,從容回聲:「好好品茶吧,順便火氣。」
那杯茶水同樣晃在程硯深指尖,也沒。
深瞳仁間似有薄霧散開,窺見一角清醒,程硯深低喟口氣,漫不經心:「你結了婚倒是連說話都高深起來了,難道夢因妹妹出國是學習漢語言教育的?」
倒是把老公教育得不錯。
陳時序推了推鏡框,冷清的面上勾起一點淡弧。
原本他是不太想說的,但程硯深忽然提了梁夢因,他便也沒什麼好顧及的。
禮貌,微笑,提醒:「我好像看見你老婆了。」
秦舒窈給沈怡撥來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不對,秦舒窈的聲音低得仿佛浸在水中,朦朦朧朧仿佛還帶著回音。
沈怡也真的聽到了水聲,好像是花灑淅瀝的水聲,還夾了點哭聲。
從沒見過秦舒窈這種狀態,故而秦舒窈腫著眼睛帶來酒吧的時候,沈怡沒拒絕。
坐在沙發上,看著秦舒窈素麵朝天,眼眶紅腫得像核桃仁,面上的憔悴難過本無從遮掩。
秦舒窈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很快那瓶威士忌便了一半,連冰塊都沒加。
良久良久,才啞著嗓子說:「我看到了。」
沈怡幾乎一瞬間便猜到了。
對秦舒窈有這種影響力的,除了徐宇珩,似乎沒有旁人了。
從五年前的那次斷崖式分手後,男方另娶結滿家庭,甚至還有了一個兒。
仿佛只有秦舒窈一個人被困在那場多雨的記憶里。
「我看到了,他和他太太,還有他的兒。」聲音哽咽,幾乎泣不聲。
沒有看見應該有的驚訝,秦舒窈淚眼婆娑,又往杯里滿上了酒,幾分瞭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怡呼了口氣,手指在的杯口,只說:「別喝了。」
其實已經是五年前的故事,秦舒窈照常拍戲GG時裝周發布會,旁人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也真的表現無恙,仿佛那場分手早已經被放下。
只是那途經某偶爾的失神,還有旁人提起初的時候一瞬間的空白,似乎那場結局不滿的故事還有餘溫在作祟。
「我確實看見過他。」沈怡斟酌著說辭,「也看見過他兒。」
把酒瓶和酒杯都收到自己面前,攔著不讓秦舒窈:「沒跟你說,只是因為——」
「心心,你別說好嗎?」秦舒窈面上一片木然,只有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像落下的顆顆珍珠。
秦舒窈其實不太想知道那些細節:「我只是想哭一次。」
只是需要一個緒的宣洩。
「他們總是在我面前避諱他的名字,怕我景生,我也跟自己說不能再沉浸在過去的事里,不能再讓他們為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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