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祁讓臉上閃過一抹猶豫。
“皇上。”晚余小聲了他一聲。
祁讓側首看向,默然一刻道:“蘭貴妃是否殘害皇嗣尚不確定,鑒于所犯的其他過錯,先將杖責三十,降為采,打冷宮,殘害皇嗣之罪容后再議。”
晚余瞬間變了臉:“什麼尚不確定,自己都已經招認了,皇上難道沒聽見嗎?”
“朕聽見了,但很明顯有難言之。”祁讓說,“人命關天,要慎之又慎,今日暫且就這麼置,其余的等朕忙完正事再審。”
他說罷起就要離開,晚余跟著起拉住了他:“皇上這什麼話,梨月的死難道不是正事嗎?
皇上答應臣妾要讓害死梨月的人債償,怎麼裴大將軍一來,皇上就變卦了。
皇上怕臣妾不能秉公論斷,自己提出要和臣妾一同審問,那麼現在呢?難道這就是皇上所謂的公平公正嗎?”
祁讓垂眸瞥向抓住自己袍袖的手,眉頭深深擰起:“皇貴妃,你要適可而止。”
晚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適可而止?皇上的意思是,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嗎?
蘭貴妃殘害皇嗣,作惡多端,到頭來只是降位分去冷宮住幾天嗎?
是不是以后兄長再立了什麼功勞,就可以從冷宮出來,繼續的榮華富貴了?
皇上覺得,這樣對梨月公平嗎,對二皇子公平嗎,對那些死在蘭貴妃手里的人公平嗎?”
晚余不管不顧的一番質問,也喊出了各宮妃嬪的心聲。
們長年被蘭貴妃得抬不起頭,如今終于有機會看到蘭貴妃倒臺,皇上居然又要輕飄飄地放過。
說什麼容后再議,只怕見過兄長之后,就不會再議了。
等過段時間皇貴妃的喪之痛淡化之后,難保他不會再把蘭貴妃從冷宮放出來。
這樣實在太不公平了。
眾妃嬪心里都很不滿,莊妃第一個出聲反對:“臣妾認為皇上這樣做實在有失公允,蘭貴妃犯的罪,條條款款都是親口承認過的,皇上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包庇,這樣下去,后宮還有什麼公平可言?
倘若殘害皇嗣都可以輕拿輕放,臣妾豈非要日日夜夜擔心嘉華的安危?
皇上這樣做,是要鼓勵某些心懷不軌之人對您唯一的子嗣下手嗎?
臣妾不服,臣妾懇請皇上賜死蘭貴妃以儆效尤。”
莊妃之所以這麼著急,是因為今天徹底得罪了蘭貴妃,如果蘭貴妃不死,將來肯定要報復,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蘭貴妃活著。
烏蘭雅起附和:“是啊皇上,今日之事,我們所有人都是全程見證的,蘭貴妃自己都供認不諱了,皇上有必要再包庇嗎?
殘害皇嗣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就算兄長有天大的功勞,也不能功過相抵吧?”
們兩位開了頭,其余妃嬪紛紛出聲附和,異口同聲請皇上賜死蘭貴妃以儆效尤。
就連最面慈心善的賢貴妃,這一回也是極力勸祁讓賜死蘭貴妃。
靜安太妃見眾人群激昂,也跟著勸祁讓,讓他重新考量一下,不要因為一個人,冷了后宮所有人的心。
祁讓面不愉,鎖的眉宇顯示出他的氣憤與不耐。
“你們一個個的是要宮嗎?朕何曾說了會饒恕,朕只是說,事有輕重緩急,軍為重,此事容后再議,怎麼就是包庇了?”
說罷看向晚余,語帶警告:“皇貴妃,朕念及你喪子之痛,已經對你多番包容,忍讓,你若不懂適可而止,一味得寸進尺,遲早會把朕對你的寵消耗殆盡的。”
晚余冷笑:“如果皇上的寵就是這樣說一套做一套,臣妾不要也罷,皇上也不要怪臣妾不通理,皇上今日不殺蘭貴妃,臣妾便與皇上恩斷義絕,此生不復相見!”
“你……”祁讓驀地沉下臉,目冷森森從臉上掃過,“你對朕,從來也不曾有過什麼義,犯不著拿義來威脅朕,軍急,朕懶得與你廢話,現罰你自行回宮反醒,沒有朕的允許不得外出!”
晚余氣得滿臉通紅:“皇上這是要臣妾的足嗎,殘害皇嗣的人你輕拿輕放,臣妾不過想要一個公平,就要被足,皇上的寵,真是令臣妾寵若驚。”
祁讓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不再同廢話,大聲命令道:“來人,送皇貴妃回宮!”
兩名侍衛應聲而。
胡盡忠連忙上前打圓場:“皇上,不必勞煩侍衛了,奴才陪娘娘回去就是了。”
祁讓冷冷瞥了他一眼,倒也沒反對,目森冷掃過眾人:“都給朕回去老實待著,今日之事,不許任何人私下議論。”
眾妃嬪全都不服,但見晚余都被他罰了足,便都低下頭不敢吭聲。
祁讓命那兩個侍衛把蘭貴妃押去慎刑司行刑,行刑完畢,就把直接送去冷宮。
蘭貴妃撿回一條命,一時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悲哀。
宮七年,盛極一時,而今卻被降為最低等的采打冷宮。
和江晚余,真是兩個極端。
被兩名侍衛架住,臨行前,不無諷刺地看向晚余:“看來皇貴妃的豪言壯語要落空了,本宮就算再不寵,也不是你可以隨意拿的。”
晚余不說話,默默地看著被侍衛架走。
祁讓急著回乾清宮,了晚余一聲:“晚余,朕……”
晚余冷冷瞥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娘娘,您慢點兒。”胡盡忠忙跟上去扶住。
晚余經過徐清盞邊,徐清盞張了張,最終什麼也沒說,站在原地看離開。
其余妃嬪也和徐清盞一樣,默默地看著離開。
皇上整天江晚余得死去活來,原來也不過如此。
一場聲勢浩大的審判就這樣窩窩囊囊地宣告結束,眾人各回各宮,意興闌珊。
蘭貴妃在慎刑司挨了三十杖,被送去了冷宮。
先前的冷宮被晚余一把火燒了,現在的冷宮,是一座更為偏僻的廢棄宮殿。
從貴妃一下子變了最末等的采,邊服侍的人只剩下宮雀梅,和前年冬天的晚余一樣,主仆二人相依為命。
雀梅看著蘭貴妃被打得模糊的后背,難過得直掉眼淚。
蘭貴妃趴在充滿霉味的床上,不知是在安,還是在安自己:“皇上再偏心江晚余,不也沒把本宮賜死嗎,有父親和兄長在,本宮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雀梅卻沒有那麼樂觀。
冷宮這麼冷,娘娘又傷這樣,不知道能撐過幾天。
也許等不到尚書大人和裴大將軍發力,們主仆二人就凍死死在這荒涼之地了。
這樣死去,倒還不如一白綾一杯毒酒來得痛快。
蘭貴妃不是認命的人,夜后,就讓雀梅出去打探消息,想辦法給父親兄長送信。
雀梅不放心一個人,被斥責了幾句,才忐忑不安地離去,臨走把自己的銀簪子給了,讓拿著防。
蘭貴妃嗤笑:“本宮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還有什麼好防的,這森晦氣的地方,誰會愿意踏足?”
雀梅抹著眼淚走了。
蘭貴妃獨自在床上趴了一會兒,唯一的一盞燈也油盡燈枯,搖搖晃晃地熄滅了。
四周陷一片漆黑,墳墓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接著,破舊的木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
“雀梅,是你回來了嗎?”
蘭貴妃了一聲,無人應答,只有輕微的腳步聲向靠近。
“誰?”蘭貴妃的聲音有點發,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下一刻,一片冰涼而鋒利的刀刃抵在了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