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鹿鞭湯 劃過他,道:“瞧你,都……
說回趙清這邊, 側妃之事暫告一段落,他答應父皇之事, 怕是又要忙一陣子事務,不太顧得上太子妃了。
說起來,當初玉笙樓也還有一些收尾工作尚未理,他全然托付給了冷嘉實去辦,明日正好把冷嘉實過來,好好問一問,若他辦得還行,那這次的事,也多托給他一些。
文文下他上披的玄大氅, 問道:“殿下用些什麽宵夜?太子妃那邊打發人去香餑餑館買了糕點回來, 晚膳是同薛家大夫人一同用的,兩人沒用多,廚房裏還剩了不呢,要不給您端來?”
趙清在前廳一小幾旁落了座。
芳嬤嬤接過大氅去掛了, 又丫鬟們捧了茶來, 在一旁斥責道:“文文,太子妃剩下的, 賞給下人們也就是了,怎的還能留給太子呢。”
文文了鼻子道:“嬤嬤,太子妃桌上都是些金貴吃食,幾乎也沒過,就算了的,也是另撥出來吃的,太子殿下一向節儉,如何吃不得了。”
趙清忍不住笑了兩聲:“行了, 你們兩個為這也能吵起來,文文說得對,自己家裏不必那麽講究,只是孤不,那些吃食留著太子妃晚上了再用吧。”
這一擡頭,就見太子妃被丫鬟們簇擁著,過前廳來了。
太子妃上一件淺的綾羅夾襖,外披一件秋香雲錦比甲,下桌桃紅的織金百褶,打扮得,鬢邊還別了朵絹花兒。
“殿下可回來了。”
尹采綠看著他,心中還頗為忐忑,為這那側妃的事兒。
趙清不知心裏還惦記著側妃的事兒,只道:“去看看,父皇賞下來了四百匹綢,你瞧瞧有沒有喜歡的,都是你的,把喜歡的留下,剩下的賞人,留著送人,都可以。”
尹采綠便把視線往那前廳裏擱著的十個大箱子裏看去,又有幾位侍當場給打開了蓋子。
尹采綠眼前一亮:“是廣陵郡産的綢!”
還以為,再見不到這樣的料子了呢。
盛京城裏也不是沒有織坊,可沒有那手藝,就是差那麽回事。
樣式趕江南的差得遠了。
趙清捧起茶杯抿了幾口,角揚起笑意,太子妃識貨,也算他沒白求。
尹采綠提著子快走了兩步,手拿起其中一匹,拿手指細細挲著,這應是餘記織坊織出來的綢,從前還是更喜歡杜記的,杜記的彩鮮豔,餘記則是擅長緞紋,適合用來做霞帔。
“呀,這樣的好,父皇竟舍得賞我。”
趙清瞧兩只手拎著布,眼波如湖水般,瞥他一眼,顧盼傳,滴滴的笑靨如花。
“你這話說的,父皇何時舍不得賞你了。”
又見太子妃已自顧琢磨起來:“這塊布括又氣,可以做襦、對襟衫;這塊手,彩又鮮亮,可做披帛、領巾,襯或是中都是可以的;這一塊緞紋提花的,質地厚重了些,可做大袖衫,或是披風;這塊斜紋提花的,質地輕薄但括,可做件兒襖子和夾。”
文文湊到面前來,狠咳了兩聲,尹采綠看他,他眼睛直往太子上瞥,心說:“我的太子妃,別顧著您自個兒了,也管管太子吧,給太子也做兩件兒吧。”
按理說尋常太子起居,一應都該是太子妃照管,可這太子妃鮮照管,來了前院兒,倒也會伺候人,只這端個茶倒個水的,臉上笑容一掛著,殷勤的眼神一瞟著,倒著倒著,人就坐太子上去了,咱也不知道究竟是來伺候太子的,還是來折磨太子的。
尹采綠順著文文那小眼神往太子上去,太子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側是一張小幾,小幾上放著茶盞,還有一本書,似是太子近日常翻的,太子眉目舒展,看上去心頗好,兩只手放在膝上,此時正眉目溫潤地看著。
尹采綠恍然大悟。
“殿下既說了這四百匹都是給臣妾的,難不還想同臣妾搶?”
趙清那端然如玉的面容破碎了一剎那:“誰說孤要同你搶了,這些都是你的。”
尹采綠早不是當初的了,人世故也是學了一些的,便道:“這裏有幾匹深的,不適合臣妾,便拿去給殿下做兩件深,或是大氅,只是不知近日可能得些什麽好的料,鑲在大氅上,才對得起這餘記出來的緞料呢。”
趙清點頭:“都依太子妃的,太子妃肯割,孤可要好生謝過你了。”
尹采綠朝他走過去,柳腰款擺的,往太子那板板正正的膝蓋上一坐,兩只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地小聲兒道:“可還需要臣妾再留上幾匹好的,送給將來的側妃妹妹呀。”
趙清臉一變,去瞧,卻是一臉態,歪著腦袋看他,眼尾含,帶著上獨有的憨韻致。
太子當然不會有側妃,可此時見著這副模樣,他心中惱意大起,真想治一治。
便挑了眉,道:“太子妃懂事,又識大,孤甚,便留出一百,算了,五十匹來,到時候賞人用吧。”
怕說多了又使小兒。
可曾想尹采綠連這也是不舍得的,著他耳垂道:“這麽多呀,可這些都是父皇賞給臣妾的,臣妾可不願意留這麽多給,殿下若想送,不如再去找父皇要去,別打臣妾這兒的主意,臣妾要裁的裳多,還怕不夠用呢。”
趙清面和下來,太子妃縱是拒絕,也是這般聲細語地撒著小兒,他如何再舍得分東西走,不得再替討來些呢。
卻又實在想逗弄,便道:“那你願意拿出多來呀。”
尹采綠掰著手指頭數了數:“一匹做冬,一匹做秋,一匹做春,一匹做夏,再來一匹茜紅的煙羅,多給做上幾條殿下最的步步,一共留下五匹,這樣兒可好啊?”
趙清徹底失了笑,眸沉下來,頭埋進頸窩裏,狠嗅了一口,手掌握住的腰,低聲道:“孤不會有側妃,那步步,還是多給太子妃裁幾件兒吧。”
他又看瞪著眼睛,一臉驚惶樣兒,狠了腰一把:“起來,去把你的四百匹綢都收起來,收回你自個兒的庫房裏,再拿把鎖鎖起來,上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替你守著,誰也搶不走你的。”
縱是尹采綠再是個順好兒,此時也瞪了他一眼:“殿下這是專門在戲弄我呢。”
從他上站起來,旁人看不見的地方,趙清手拍了屁兩下:“去吧,去吧。”
不過說起來,太子妃如何一眼就能得知這些料子是哪一家出産的,對江南一帶産的料子爛于心?要知道隴州離江南可遠著呢。
尹采綠走到那十大箱子綢旁去,點了一些適合做秋的出來,又專點了一條煙羅:“這些拿來裁秋日新,其餘的都擡進庫房裏鎖起來,每隔幾日都要派人進去翻兩下,盛京城裏幹燥得很,這料子金貴,容易放陳。”
趙清瞅著來往安排,頗有那宅門裏大的樣兒。
就是小氣吧啦的,護食,護財,就是不護他。
該大方的地方不大方,不該大方的地方瞎大方。
這會兒文文卻來邀功來了:“殿下,太子妃剛剛特地挑了兩塊兒玄的料子,說要給您裁大氅呢。”
趙清瞥了他一眼:“得了,孤知道是你的功勞,今後多提點著點兒太子妃,不了你的好。”
文文高興地了手:“得嘞,奴才聽令。”
“對了,殿下現在可想用點兒什麽?天還早,才一更天呢,這長夜難捱,把肚子填飽了才好睡覺不是?”
趙清便道:“不是說今日太子妃那兒剩下不?隨便撥點清淡的出來吧,孤到書房去吃,對了,明日午後等散了衙你把冷嘉實喊過來。”
文文這邊伺候吃食去了,趙清又把芳嬤嬤了過來。
“今日事多,孤忘了問你了,太子妃今日在府中如何?”
芳嬤嬤答道:“回殿下,太子妃一切都好,只中午回來的時候,心不大好,說您要娶側妃,將來會不會不疼了,老奴安了太子妃好一陣,太子妃午後睡了一覺,睡得很香。”
芳嬤嬤只是巧妙地把太子妃話裏的換了太子,就把太子也給哄高興了。
“這樣啊,那你可要好好安,去領五十兩銀子吧,孤賞你的。”
“哎喲,多謝太子殿下,這些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趙清又道:“對了,那母親來,可說了什麽?二人沒吃多東西,可是胃口不好?”
“太子妃與薛夫人談話時,奴婢們都被打發出去了,不知道談了些什麽,只薛大夫人走後,奴婢們進去,看見竹萱跪在太子妃跟前兒,兩人又私底下說了好半晌悄悄話。”
趙清聽了這些話,略沉了一會兒,擡起頭朝芳嬤嬤微笑:“好,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尹采綠得了好東西,一時高興,自顧自地在東廂裏帶著善靜和竹萱嘰嘰喳喳討論了許久,就像從前在玉笙樓裏跟姐妹們一樣,一會兒說這塊兒布要做什麽樣式,一會兒那塊布要做什麽樣式。
竟忘了時辰,到了二更天,芳嬤嬤過來提醒:“太子妃該安寢了。”
尹采綠方才回神:“太子呢?不過來嗎?”
芳嬤嬤道:“奴婢剛過來時還見太子正忙著呢,大晚上的又了徐詹事進府,許是要忙到大半夜去,太子妃先睡吧。”
尹采綠點點頭,換了寬松的綢質寢,便裹進被子裏準備睡去了。
善和塞了本話本子給,省得睡前又想起來要喝兩盅,說不喝睡不舒暢。
善靜是要慣著的,太子妃一說想整兩口,保準屁顛屁顛找文文討酒去了。
今日太子妃捧著話本,相安無事,善和不得別想起酒的事來。
連忙扭了善靜出去,低聲道:“你別老給太子妃找酒吃,你當酒是什麽好玩意。”
善靜卻道:“太子妃樂意來兩口,喝了心快活,有何不能的,再說那些爺們兒日日喝得個爛醉如泥,也沒人說呢。”
善和語重心長地勸:“我為的不是這個,你就沒想過,太子與太子妃這般親熱,太子妃遲早有孕,你日日給吃酒,萬一趕了巧了呢……”
善靜恍然大悟:“善和姐姐,還是你想得周到,若是這般,我今後萬萬不敢主給太子妃酒的了。”
否則若是傷了龍孫,善靜萬死也難逃。
善和道:“你非但不能主給,想要,你還得勸著些,太子妃與太子婚已有三四月了,我估著,快了。”
三更天的時候,善靜輕手輕腳地進去,把太子妃枕邊的話本子給收了,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撒下帳子,挨個熄了燈燭,又輕手輕腳地關了門,了個小丫鬟守夜,除太子妃半夜起來如了一回廁以外,一夜無事。
聽前院兒的人說,太子書房昨晚上的燈又亮到了五更天呢。
太子勤政,又下,太子府上的人伺候他伺候得也盡心。
太子妃早上起來,東廂房裏又忙活起來,擺了早膳,給梳了個家常的發髻。
只尹采綠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問:“太子呢?”
“太子早上朝去了,哪能還在府裏呀。”
這會兒文文倒是來了,善靜看到他覺得稀奇:“文公公來我們太子妃這兒有何事啊?”
尹采綠剛用了一碗香菇粥,才把那青白釉燒花的碗放下,朝文文笑了下:“文文,你來啦,用過早飯了沒,跟善靜們一桌吃點吧。”
瞧太子妃這溫聲細語的,文文都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往善靜們那一桌上看去,有糖餅、如意卷、芙蓉蛋,還有一碟兒水晶肴,一人一碗龍團茶,大家夥兒圍著正吃得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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