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能不能不要放棄我…………

68.

散會後, 衆人紛紛離開會議室。

周景儀坐在那裏沒，面無表地轉著一萬寶龍鋼筆。

謝津渡知道在生氣，故意放慢了整理電腦的速度。

很快, 會議室裏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指尖的鋼筆, 掉落在木桌上, “嗒——”地一聲。

之後是高跟鞋敲擊木地板的聲音。

周景儀走到他面前, 擡手，狠狠甩了他一記耳。

他冷白，左邊臉頰上立刻出現一道豆沙掌印。

謝津渡起眼皮，看了一眼問：“解氣了嗎？”

“沒有。”瞪著他, 怒火中燒。

“那要再給你打一掌嗎？”他笑得有些，“你打人的樣子也很迷人。”

周景儀再度擡手, 被他握了手腕：“一會兒該手疼了。”

掙開他，狠狠踩了他一腳, “別再耍這種小手段。”

沙特項目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拿下的, 謝津渡明天還得來公司, 沒法再鎖著他。

周景儀負責的板塊, 趙文麗親自在弄, 短時間, 可以不來公司, 但這不足以完全擺謝津渡。

一想到上次謝津渡拉電閘在家等, 周景儀就後背發涼。

珍生命，遠離謝津渡。

名下的幾房子, 謝津渡的指紋都能進, 長住酒店似乎也不是上策。

得找一個謝津渡能找到，但又去不了的地方，思來想去, 只有哥周遲喻家。

離開辦公樓後，周景儀給周遲喻打了一通越洋電話：“哥，你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

“哎呀，我可想死你啦！”

周遲喻聽得直皺眉頭：“說人話。”

周景儀不演了，老實說：“我可以去你家住幾天不？”

“和謝津渡吵架了？”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到第二個。

“你問那麽多做什麽？”

“想去就自己去，大門碼是季雲珂生日。”

“用這個做碼，你可真夠麻的。”

周遲喻沒理會親妹的吐槽，語氣輕快地待：“行了，掛了。不要弄太，季雲珂明天回來，你去幫我把無忌接回來。”

周景儀昨天喝酒喝傷了，今天沒去香江路，也沒聯系傅雲舒，幫周遲喻把貓接回家後，打車出去吃了頓日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晚上，周遲喻回來了。

周景儀興高采烈地到門口迎人——

沒看到季雲珂，只瞧見他哥一個人。

想問問，又怕惹周遲喻傷心，幹脆裝傻充楞。

曾經有多次，周遲喻都揚言要把季雲珂帶回來，最後，也只是他孤零零一個人回來。

周遲喻瞥見胳膊上綁著繃帶，蹙額問：“胳膊怎麽了？”

“和謝津渡吵架弄的。”

“他打你了？”周遲喻把箱子拖進來，無忌貓老遠走過來蹭他的。

“他哪敢打我啊？”周景儀努努，輕描淡寫道，“是我自己開車翻了。”

周遲喻冷哼一聲把地上的貓拎起來擼兩把：“你笨死了。”

周景儀忽然問：“哥，我要是和謝津渡離婚，你能幫我去媽那兒頂雷嗎？”

“離婚？”周遲喻有些驚詫地看向自家妹妹，“你上回不還說，他得死去活來嗎？”

周景儀撇撇：“誰年輕的時候，沒長點腦？這不就是驗生活麽，看清了就分開。”

周遲喻哼了哼：“你還是想想清楚再做決定吧。”

周景儀嘆氣：“不用想了，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姓謝的犯了什麽天條？外面有人了？”

“沒。”倒是希他能換個人喜歡呢，只盯著一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不願多說，轉移了話題，“我晚飯沒吃，好，你能整點夜宵嗎？”

“我剛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骨頭都散架了，你好意思讓我給你做飯？”

“你之前怎麽說來著，”故意拿腔調，“了委屈來找哥，我真來了，你又骨頭散架了。”

“敗給你了。”周遲喻把貓塞進懷裏，去廚房給做了一份意大利面。

周景儀吃了兩口面問：“你不吃點？”

“晚上吃太多容易腫，明天我還要和季雲珂約會呢。”

“珂珂真回啦？”周景儀以為自己聽錯了。

“當然，被我的真心、心、恒心打了。”周遲喻去帽間找了一堆服，一件件比給周景儀瞧，“幫我看看，明天穿哪服帥。”

“哥，你現在真像一種鳥。”周景儀丟下叉子，，拿起沙發上薄毯披在上，抖手臂，做出一副鳥類求偶的姿勢。

周遲喻白了一眼：“你才像孔雀。”

周景儀笑：“誰說你像孔雀了？孔雀多好看啊，你像那個黑黢黢的六線天堂鳥。”

“你才黑黢黢，你有我白嗎？”

“行，你白，你最白。”

周遲喻心好，懶得和吵架：“周月月，你老同學回來了，你不請人吃吃飯？有沒有良心？”

喲，這話不就是暗示請嘛。

周景儀清清嗓子，直起背說：“我請就我請唄，你問問珂珂什麽時候有空。”

“明天中午就有空，在雲魚。”

“在雲魚，你自己請不就行了？”周景儀覺得親哥腦回路有點問題，“幹嘛還讓我去當電燈泡？”

周遲喻了鼻尖：“我不是怕面對我一個人尷尬嘛。”

“你臉皮這麽薄？”

“我怕拒絕我，”周遲喻惆悵嘆氣，“你請客，肯定不會拒絕。”

周景儀驚呆了，有生之年還能從驕傲如孔雀的哥哥裏聽到這種話，真是太打西邊出來了。

兄妹倆默契達共識：幫他追季雲珂，他幫扛離婚的雷。

但可惜，次日下午，兩人雙雙遭遇鐵盧。

周景儀心不好，約季雲珂上酒吧喝酒，兩姑娘許久不見，說幾句掏心窩的話，便喝得爛醉如泥。

周遲喻接到電話，把謝津渡也了過來。

兩人在酒吧門口遇上。

謝津渡見到周遲喻，照例了聲：“哥。”

周遲喻深深打量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和我妹怎麽回事兒？”

“我的問題。”謝津渡眼中盡是灰敗的憂郁。

“既然是你的問題，就要學著解決問題，如果解決不了，你就還自由。”

謝津渡很輕地咽了咽嗓子。

周遲喻不再多言，邁著長進去找人。

兩姑娘都在卡座那裏，一趴桌上，一個倒在椅子上。

季雲珂很乖，很好哄。

周景儀則像只暴躁的小老虎，也不讓謝津渡，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被酒染得通紅，哭不哭的，格外招人疼。

謝津渡的目落在那一排空掉的酒瓶上——

他這才意識到，最近，妻子一直都在喝酒。

和朋友們出去玩，總是看上去很高興，其實是在借助熱鬧的氣氛藏心的苦和委屈。

心理學上把這種現象稱之為型抑郁。

的那些負面緒是他帶給的，他寧願打他，咬他，將痛苦發洩在他上，而不是這樣自般酗酒傷害自己。

或許，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他離開。

如果與他離婚真能讓快樂、展，他願意的。從頭到尾，都是他的錯，是他一個人的執念在作祟，這對很不公平。

謝津渡屈膝蹲在地上低聲喊：“月月……”

周景儀睜開眼睛，待看清楚來人，一把將他推坐到地上：“你走開，你討厭死了。”

他重新靠過來，手了滾燙的額頭，將摟進懷裏，連聲道歉。

很抗拒他的，使勁捶他：“道歉沒用，你得學狗。”

謝津渡毫不猶豫地“汪”了一聲。

終于同意讓他抱。

的手臂環繞著他的脖子，謝津渡腦子裏另一個聲音在囂：“再試一試吧，還是喜歡你的。”

謝津渡抱著回家，幫洗澡，吹頭，哄小朋友一樣哄著。

同床而眠，他心中重新揣滿了希。

是他的。

他不斷對自己說。

第二天早晨，周景儀醒來，發現自己在家裏，上的服換了，頭發也洗得很香。

踩著拖鞋下樓，謝津渡又在廚房裏忙活，一切好像回到了他們剛結婚的那會兒。

他見下來，替拉開座椅，遞給一杯豆漿：“這兩天你會來生理期，喝點豆漿補充雌激素，省得到時候肚子疼。”

周景儀很輕地蹙起眉頭，沒有喝。

謝津渡敏銳地察覺了的不悅，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問：“怎麽不喝？已經放過糖了，微糖，溫的。”

他知道幾點起床，知道生理期的準確時間，知道喜甜，還知道對材管理要求很高。不止這些，他很了解，比自己都了解。

放在從前，會覺得丈夫溫，放在現在，只覺得窒息可怖。

這些所謂的溫背後，藏著他對生活的細致了解和絕對控。

覺自己像他的提線木偶。

病態的親，比冷暴力本更可怕，像一條蛇死死纏繞住了。

砰地放下杯子反抗：“我今天不想喝豆漿。”

“那喝牛吧。”謝津渡不等回答，轉去冰箱拿牛。

冰牛倒鍋小火煮，等到上面起了一層小泡後關火，他沒有開油煙機，那些蒸騰的白霧籠罩在他周，讓他看上去朦朦朧朧。

周景儀一直在看他。

謝津渡將熱牛盛杯中，隔著冷水放涼，再用勺子將漂浮上面的皮趕掉，試了幾次溫度後將牛拿給。

還是沒有。

“不想吃這些的話，吃面包吧，現烤的。”他

了手，拿起鋸齒刀切面包片，“你肯定會喜歡面包的……”

周景儀忽然打斷他：“謝津渡，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強行捆綁在一起，有什麽意義？”

他的手在發抖，切面包的作不敢停，盡量保持著臉上的微笑：“我們只是吵架而已，每對夫妻都會吵架，這是再稀松平常的事。”

“你本不懂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喜歡自由，我保證，以後不會給你裝定位，也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你甚至可以和上次一樣，帶著你的男模朋友回家來玩兒，不過是唱唱歌，跳跳舞……”

這句話直接刺到了的逆鱗。他果然猜到了一切，他一直很聰明。

周景儀閉了閉眼，長長吐出一口氣說：“你別弄了，我不想吃。以後你別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我不需要你的關心照顧。”

謝津渡一個失神把手切破了，鮮溢出來，他佯裝無事，在龍頭上簡單沖洗一下，繼續和說話：“我們是夫妻，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周景儀以一種平靜且冷淡的語氣打斷他：“謝津渡，沒有什麽是應該的，我們在一起是錯誤。”

謝津渡的眼眶一瞬間紅了。

他握住的肩膀，劇烈地搖晃著，聲音抖：“月月，求你不要樣……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你不喜歡的地方，我會好好改，以後……你讓我怎樣我就怎樣。你可以像之前那樣把我鎖起來，你可以打我，罵我，踢我，甚至拿刀剜我的心……只要你高興……但是能不能……不要放棄我……”

周景儀用力掙開他的束縛，往後退開兩步，驚恐地看著他：“你瘋了。”

他還想上前抱，周景儀轉，飛跑出去。

大門“砰”地合上。

謝津渡站在那裏，像是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渾抖。

他從口袋裏出一瓶藥。

那是之前的藥。

他知道自己已經對這種藥産生了抗藥，還是固執地仰頭往裏丟進一粒藥片。

手上刀割的傷口很深，滴在大理石上目驚心。

半晌，他敞坐在剛剛坐過的椅子上，閉上眼睛，用鼻子捕捉空氣裏殘存的香氣，下頜線繃再抖，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