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一驚,如此酷刑只在書中看過,卻也明白,十分殘忍。
下驚懼,點點頭,應了聲:“嗯。”
李繕忽的抬眉。
他是想把謝翡斬首示眾,只是怕窈窈覺得腥,要勸他用溫和一些的手段,故意說凌遲三千刀的。
這樣窈窈一勸,他再說斬首,也能接了,既顯得他聽勸,又能達他的想法。
結果,窈窈沒勸他。
為什麼不勸他了?縱是關系最淺的開始,都會為了那些被滅道佛的世家,來勸他的。
他心中突的一沉,不久前,謝翡撕心裂肺的一句“虛與委蛇”,就像扎他心肺的冰刺,本來滿心滾燙,尚且不察,此時卻梗著了,令人咽不是吐不是。
窈窈瞧著李繕眉頭皺起,又舒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的,李繕道:“我以為你會勸我,這是極刑。”
輕笑著解釋道:“因為……謝家做錯了事,如果能讓夫君好點,我不會再為謝家說什麼。”
這是這兩日下的決定。
若說李與謝之間,表面是一塊結痂的疤,疤下面的早就腐爛了,要剜掉,肯定是骨的疼痛。
沒有勇氣去做那個刀的人,因為,若爛沒有剜掉,反而廢掉如今的安穩。
只是這回,李繕臉微變,他攥住的手腕,聲音微冷:“你什麼意思?所以你覺得,我也會對你做什麼嗎?”
他去用手,那塊“疤痕”了。
窈窈一愣,連忙搖頭:“不是的。”
李繕稍微放松,但是,明知謝翡那些話就是為了挑撥,他還是不自覺地去想,如果知道了他對謝、周之流的恨,會不會……防他。
他緩了緩面,問:“謝翡跟你說了什麼?”
那日謝翡說的話,除了門口李繕的親信、在場的窈窈三人與謝翡自己,再沒有傳到第六個人耳中。
因為那言論充滿歹意,實在令人驚懼,一著不慎,甚至會搖李繕在上黨、并州的基。
此時李繕問起,窈窈斟酌了一下,決定不多瞞,道:“他與我說,夫君為報復他,在上黨之戰中放縱胡人攻城。”
李繕氣得冷笑:“聽他放屁!當時,蕭家要我們待命等上黨被屠城,是我與李大人看不下去,不從蕭家軍令攻城救城。”
這才避免了一場能讓浸土地三寸的浩劫。
即使如此,上黨城破的時候,也死了許許多多好兒郎。
李繕:“我看凌遲謝翡正好!”
窈窈想了想,還是覺得該說:“還請夫君先留意一下,謝五會不會在城中散播上黨之戰的流言。”
李繕不太看得上這手段,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會自食其果。何況我沒做錯,為什麼要管言論?”
窈窈“唔”了聲,便沒說什麼。
李繕:“……”
他突的有種不上不下的覺,其實他不蠢,當然知道窈窈說得有道理,只是難免反骨,但如果是以前,窈窈一定會再勸他兩句的,而不是像這樣,輕易就接了。
為什麼,不勸他了?
——[既已知道你是如此小人,定只與你虛與委蛇!]
這句話又無端闖他腦海,他握拳頭,頭有點:“你不會也覺得上黨之戰,就是我對謝家的報復?”
窈窈本在思考,這種流言蜚語,李繕邊的范占先等人定會有所防備,著實不該是來說的。
突的聽到李繕這麼說,有點驚訝,又道:“怎麼會?”
聽到想聽的答案,李繕的心里,還是空落落的,就像缺了點什麼。
他垂了垂眼睫,低聲說:“好。”
窈窈忽的發覺,李繕眼尾有一抹暗紅,他常年風吹日曬,不是白皙的皮,那抹暗紅不明顯,但他耷拉著眉眼,看起來緒不佳,好像遇到了什麼天大的……
委屈。
沒錯,有些驚訝又肯定地想,他在委屈。
和智郎其實不是很像,可是就是想到了智郎,現在智郎年紀大了,不會給它吃太多,怕克化不了,智郎就會很委屈。
眼神閃爍,藏不住的緒。
真要說的話,他不是智郎那種小狗,而是很像沒吃到的狼狗。
李繕閉了閉眼,一手將解到一半外重新系上,低聲說:“我等等,這就走了。”
窈窈:“前線很忙嗎?”
李繕:“忙。”
他抱起兜鍪,轉過,朝屋外走去,忽的,他束縛在護腕里的袖子,傳來一拉扯,因為他步伐快,他半個袖子都被扯了出來。
他突的頓住。
扯住他的手指如筍尖,指腹,甲上有一道圓潤漂亮的月牙,他很悉,也很喜歡,他經常握住的手,輕輕地咬著。
窈窈扯了扯他的袖子,聲道:“夫君。”
李繕沒,但也沒走了。
窈窈雙手從他背后,抱著他瘦有力的腰,靠在他上,語氣又輕又慢:“我……想你了。”
李繕想,他差不多瘋了,就算是虛與委蛇,又如何呢。
窈窈只覺他后背忽的僵,好像所有都繃,下一瞬,他轉過,用力抱著,又氣,又兇,還急:“謝窈窈,你為什麼不說我了?你是不是怕說了,我會發火?”
窈窈被他團團擁,他火明滅的目里,是一即得的熾烈赤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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