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男演員

房車太過龐大, 途經村莊大道，不了被人注意。

溫知禾回房稍作休整, 準備開工時，小雪就湊過來低聲問了句：“姐夫走啦？”

溫知禾沒搭腔，將一疊資料遞給：“去把這些給謝導。”

小雪哦哦兩聲，很有眼力見地拿好資料，二話不說轉離開。

溫知禾本打算沖杯咖啡就下樓，但拿著水杯去熱水那裏，忘了把咖啡帶上, 轉頭拾起倒進杯子裏，卻又一不小心開冷水, 再換一包新的沖泡, 手機忘記放哪裏了。

折騰了大概有十來分鐘, 溫知禾才姍姍來遲片場。

并不冒失，至平時不會這樣。

坐在馬紮椅上, 溫知禾支著手肘捧臉，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嘆一息。

接下來兩星期，片場照舊忙得不可開，偶爾會有小狀況令人煩心，但大部分時候是順利的。

賀徵朝走前說會委派一名助理留下, 他還真派來了，是一位姓趙的助理。溫知禾以為分離前說話說得那麽難聽, 賀徵朝會幹脆放任不管，不過留下助理盯梢, 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溫知禾不以為意，每天該幹嘛幹嘛, 也不為難人家打工人。

取景于山村的戲已經竣工，住在這裏久了，生活方面很多地方是不方便的，所以能去城鎮，溫知禾也松了口氣。

陳笛在做完第36次思想準備之後，終于辭掉父母給介紹的工作，轉而跳槽去喜歡的公司，辭職以後不是立馬職，空餘出的三天假期，專門買了機票車票，噔噔跑來探班。

抵達城鎮的那天，溫知禾特意收拾出一個小型火鍋，給陳笛接風洗塵。

陳笛也拿出一筆不的錢，跟是大的架勢似的，請了全攝制組的人喝茶，還是那種走中高端路線的茶品牌。

“給，你最喝的楊枝甘和橙子，別人一杯你兩杯，夠意思吧。”陳笛將袋子拎到桌上，特豪邁。

溫知禾沒急著拆，把好的米飯遞給：“發財了啊你，這麽舍得。”

陳笛挑眉：“不花這點兒小錢，怎麽好意思蹭你電影上映以後的分紅。”

溫知禾輕嗤：“你想得，頂多給你買倆包。”

“倆包也值了。”陳笛笑，邊下牛邊慨：“沒想到再見面又是吃火鍋。”

平時工作各忙各的，溫知禾又鮮聯系外界，這頓飯要聊的話題可多了去了，但不管聊得再怎麽熱火朝天，說來說去也不過是那三瓜倆棗。

陳笛對杜野的瓜仍然津津樂道，溫知禾也是才知道，這男的不僅渣前友，還曾被幾個富婆流包過，一個個當事人出來料捶瓜不要太彩。

說到杜野就免不了談及鐘嘉意，說到鐘嘉意，就該扯到賀家。

陳笛捧著飯碗，實則手裏拿的是瓜，倆眼冒就逮著八卦鐘嘉意的事。

出軌的假新聞不攻而破，賀徵朝探班的事陳笛又知曉，所以陳笛本能以為他們和好了能提賀徵朝這人了也是在所難免的事，何況人都有八卦。

溫知禾很理解，但對賀家并不了解。

當初的誤會，就像一個已經結痂的瘡口，縱使不再流，當及的時候，仍然會到痛的意。

溫知禾沒辦法完全放下，迄今為止，還會因為自己落淚、對賀徵朝說出那番話而腳趾抓地。

但在為人世方面已經得多，對于回答不了的事，可以做到避重就輕地翻篇，談及更有信心的話題，譬如片場的二三兩事，電影的走向脈絡。

陳笛是很好的聽衆，不會著一個問題沒頭沒腦地打破砂鍋問下去，說到電影裏有吻戲，瞪大了眼睛：“我靠！你還要教人接吻啊？”

“不過也是，有些男導演還親自上陣教人拍激戲……”

溫知禾無奈：“其實我在考慮要不要摘掉這段劇，謝副導說可以先拍著，到時候要是用不上，剪掉就完事了。”

陳笛點頭：“好的，反正對象是傅嶂，也不虧。”

“你認識傅嶂？”溫知禾意外。

“當然啊，你不記得我之前還和你提過他嗎？”

溫知禾坦言：“不記得了。”

陳笛答答地憶往昔：“我以前只在屏幕上看見他，後來他很活躍，我還以為退圈了，還和你慨娛樂圈又了一個帥哥，沒想到他現在都參演你的電影了，剛剛見到本人我都要暈過去了，但我還沒和他說上一句話呢……”

溫知禾很見陳笛惦念哪個男人，主道：“要不要我安排你倆坐下聊聊天？他馬上要殺青了。”

“算了算了，我有點兒社恐，而且我真怕他一開口就是老文盲。”陳笛抱臂輕嘆，“我比較智，對文盲寬容不了一點兒，就別碎我濾鏡了。”

話鋒一轉，陳笛又雙手合十，向懇求：“不過能麻煩你幫我要個微信嗎？”

溫知禾失笑：“你幹嘛不自己去，就要個微信而已。”

陳笛：“難道你列表沒他微信？”

“有是有。”

溫知禾拿起手機，點開通訊錄裏的傅嶂，打算把他推過去，但一點轉發就顯示無法推薦該聯系人，退出去看他的微信號，幹脆拿給陳笛，“你自己加吧，我推不了。”

陳笛拿紙巾了手，趕忙把手機掏出來一一比對著輸，當搜索欄裏顯示不存在，傻眼了，又輸兩遍，放棄：“得，他不讓加啊。”

溫知禾再次攛掇：“那你去找他本人。”

陳笛忸怩得不行，想加又不好意思找對方，上說著一會兒要監督拍戲，去各部門閑逛長長見識，到最後還是躺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在劇組的這兩天，陳笛全程毫無陪伴，除了那兩晚同床共枕的夜聊。

得虧陳笛，讓溫知禾本不富裕的睡眠時間短得比平時還，好在已經習慣這種繃著的快節奏工作日常。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陳笛即將拍拍屁走人之前，溫知禾特意把傅嶂到一旁，問他能不能一起去附近菜館吃個晚飯。

這還是溫知禾頭回濫用特權，說起來都有些不太好意思，誰料傅嶂直接答應了，還問是不是要聊改後的某場戲。

溫知禾停頓兩秒，低聲音說：“這次是私事，我那個好朋友喜歡你的。”

傅嶂了然：“明白。”

談了沒幾分鐘，溫知禾便將他放行。

只不過沒注意到的是，這一幕包括聚餐的向，都被趙助理一五一十地記錄彙報。

趙助理雖然跟在賀徵朝邊不久，但對每一份工作都特別有信念，老板讓當保安，就好好當；老板讓盯梢，每天倆眼一睜一閉就是起來站崗，這工作可比普通文要做的事有意思得多。

這是件極其富有趣味的閑散工作，在寫材料方面，趙助理也從不馬虎，該有的格式都寫得明明白白。

敲下最後一個字，確認無誤，便傳到郵箱裏，正打算關掉電腦，剛發的報告就立馬顯示“已讀”。

發的每一份報告，基本是卡著晚上六點發的，而老板的查閱時間記錄，也時常卡在一個小時之，這讓對這份工作越發有力。

-

晚間和合作方約談的地方是在悅晉府，近日出了新菜式，深得合作方老總的喜。

賀徵朝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和溫知禾在燕北的再會，也是在這兒吃的飯。他專讓司機開出最華而不實的星空頂庫裏南接送；選址燕北赫赫有名的高級餐廳吃飯；送一張高額信用卡，然後面對面晤談婚事，最後功以一紙合同，一筆持續的不算小的開銷，一套房將收買。

由此證實，是個庸俗的孩，即便當初開間套房，送套服沒能令順從，也不過是錢花得了。

所以迄今為止，賀徵朝都始終不明白，他分明已經明確表自己是願意和真領證真結婚，為何還會不滿。

再找位相似的、更順從的漂亮孩做替代品不算難事，但這違背他一直以來的原則，這并非是因為那位沒良心的、不服管教的小太太，純粹是他不願去做。

半個多月過去，整20天沒有聯系。

他忙于工作，每天有開不完的會議，看不完的合同，許許多多或輕或重的應酬，有著十足的理由不見不念不給發送任何消息、一通電話，但每當六點十分，他都會點開手機裏的郵箱APP，查閱的日常工作。

同樣是忙碌的。

從這麻麻的工作安排裏窺見一斑。

可同樣應有空閑的時候。

卻對他不聞不問。

賀徵朝幾乎快要忘記，上次主發來消息、打來電話究竟是什麽時候，思忖片刻，他大約憶起，好像是他陪同賀寶嘉的那段日子……畢業那天。

問他，是不是本不在乎。

很難想象，當初能問出這種問題的孩，現在是如此的漠然冷淡。

屏幕到末端，賀徵朝看到一行準的年月日地點，以及一張分外清晰的照片。

隔著不算清明的玻璃窗裏，溫知禾坐在那名男演員對面，拿著夾子拾起一張，與男演員合作著剪碎塊。

只是在吃烤。

但只有他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