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涼的，他卻渾然不覺，只將茶杯在掌心緩緩轉，仿佛在把玩一件巧的玩。

宋明此刻的急切與討好，在他看來不過是垂死之人的掙扎。

卑躬屈膝的姿態像爛泥般癱，骨子里散發出的臭味兒比污水更令人作嘔。

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想起了祁深。

那孩子即便在最狼狽的時刻，脊梁也如鋼刃般直，緒如靜潭，波瀾不驚。

宋明？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可他也清楚，如果不作回應，宋明可能心會有別的心思。

但太輕易得來的東西就不會被珍惜，就像現在，如果他直接開口同意將宋明看做自己的兒子，宋明可能會覺得自己有什麼謀。

事實上他就是有謀，但卻不能夠讓宋明看出來。

傅承煜垂眸，眼底的涼意又增添的幾分，他挲著沙發扶手，作輕緩的倒了杯茶，也不喝，也不去看遂自薦的宋明，就這樣靜默著。

誰也不知道傅承煜想說什麼在思考什麼，這讓宋明心忐忑，不上不下的，生怕下一秒就直接被傅承煜淘汰。

“你想當我的兒子？”傅承煜揚開口詢問。

傅承煜將茶杯擱在案幾上，瓷杯與檀木撞的輕響如一聲冷笑。

他揚的弧度似笑非笑，目卻如冰棱刺向宋明。

宋明的心臟猛地，間哽著一口氣，連點頭的作都近乎痙攣。生怕自己點頭的作晚了一秒，傅承煜就會不知道他多有誠意。

他生怕慢了分毫，傅承煜便會收回這“天賜的機會”。

額角的汗珠滾落，他卻不敢抬手拭，只將脊梁繃直如竹竿，仿佛這樣便能遮掩骨子里的卑微。

傅承煜的視線在他上游移，像是鑒賞一件待售的贗品。

傅承煜抿了口茶，這次沒有給他一目，開口的聲音都著涼意。

“你憑什麼認為，我能看得上你這樣的人為我的兒子、繼承人？”他的聲音裹著霜，每個字都剮在宋明的自尊上。宋明瞳孔驟，指甲掐進掌心，疼痛卻讓他清醒，此刻必須抓住這救命稻草。

宋明就怕他不問，見問了趕開口：“傅先生，我肯定能讓您滿意！”

“您想報復祁深，我同樣想報復祁深，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我們都恨祁深，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可以為你手里趁手的刀！”

他的這話，其實傅承煜并不是多在意，他只是會覺得可笑。

因為宋明把他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事實上他并沒有多重要，也不會被多人在意。

“只有這些嗎？”傅承煜繼續開口詢問，似乎是需要宋明再介紹更多。

因為他也想知道宋明到底會有多貪婪。

“傅先生！”他倏地直腰桿，聲音卻諂得發黏，“我肯定能讓您滿意！我可以為您手里最趁手的刀。您只需一聲令下，我什麼都能為你做。”

他的眼底迸出近乎癲狂的忠誠，仿佛傅承煜已是他的再生父母。

傅承煜卻連角的諷笑都淡了幾分，只將茶杯把玩在掌心。

茶早已涼，他卻渾然不覺，指節在瓷壁上挲出細微的嗡鳴。

“刀？”他忽地嗤笑一聲，目如蛇信過宋明的靈魂，“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

他話音一頓，瞳孔危險的針尖，“刀也有鈍刃之時。若你不夠鋒利，我會將你扔進熔爐，重鑄一柄新刃。”

宋明渾一，仿佛那“熔爐”的烈焰已上皮。

他能夠覺得到傅承煜這句話不是玩笑話。

如果他表現的不夠好，傅承煜是真的可能會毀掉他然后換一把刀的。

他不能被當做棄子，因為已經上了賊船知道了傅承煜太多的，以后傅承煜不會輕易放他下船。

就算真的下船也只能是被丟下去或者被溺死。

如果不想有這樣的結局，那就只能真的抱大，為傅承煜的兒子，搶走本屬于祁深的一切。

這樣他才會真的被人另眼相待。

他慌忙躬：“傅先生放心！我絕不會讓您失！姜棲晚、祁深、陳深……他們一個都逃不掉！”他的嗓音因而嘶啞，唾沫星子濺在空氣中，卻渾然不覺自己的姿態有多丑陋。

“而且，如果你傅先生為我的父親，那時祁深一定會震驚，我們也能進一步達傷害祁深的目的。”

這種傷害其實是傅承煜想看的。

他確實想知道，如果祁深知曉他將本屬于他的東西給了宋明，祁深會是什麼反應。

傅承煜終于正眼瞧他，那目卻如俯瞰螻蟻的神祇。

“很好。”他倏地起，踱步至宋明面前。

“那麼接下來，你可以暫時被稱作傅明，能什麼時候你真的能傷害到姜棲晚，我會允許你真的改傅姓，然后將海市一家新能源公司送給你做禮報酬，放心，是完全轉給你的公司。”

他又笑：“我還會給你打一筆錢，讓你徹底在海市扎。”

宋明此刻果然興激了，從最開始對傅承煜的恐懼害怕已經全部被宋明拋諸腦后了。

只要能在海市扎得到足夠的利益，宋明真的什麼都能做。

傅承煜又笑了：“那麼，看來你很清楚接下來我需要你做什麼了”

“比如，先幫我理掉祁深和姜棲晚，若你能做到，或許我們能‘父子相稱’。”

宋明瞳孔驟，間發出近乎嗚咽的興。

他迫不及待點頭，連額角的冷汗都顧不上拭：“傅先生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

他的貪婪幾乎要沖破管，全然未察覺傅承煜眼底那抹譏諷的冷笑，像看跳梁小丑，又像看將死之人。

一旁靜立的助理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跟隨傅承煜多年，早將這位瘋子的心思得徹。

宋明那點伎倆，在傅承煜面前可不夠看，怕是他心里想了什麼算計宋明傅承煜全都一清二楚，像是那丑陋骯臟的心被完全開暴在下。

他瞥向宋明扭曲的笑臉，心中冷笑。

這人連祁深的影子都比不上，竟敢妄想繼承傅家的財產？

簡直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