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簇擁著蘇景山進了門。

一到家，便把他和老爺子相互介紹了下。

“爸，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我們的房東邵老先生，我們之所以能夠順利爭取到這次參觀的機會，多虧了他老人家幫忙。”

“爺叔，這位就是我的父親，他這次是我們食品廠邀請，特地過來做技顧問的。”

老爺子和蘇景山有著共同相似的經歷。

聊起那些艱難歲月來，甚至有一種相見恨晚的覺。

三人在一旁，又是拿瓜果，又是倒茶。

聊了許久，蘇清苒這才帶著父親上了二樓和頂樓的臺，參觀一下他們生活的地方。

蘇景山很滿意，“回去我就和你媽說，這下好放心了。”

蘇清苒笑著點頭，“等過兩天食品廠那邊忙完，走之前我再帶著爸去我們學校逛逛，也嘗嘗我們學校食堂的飯菜，好回去和媽匯報匯報。”

“哈哈哈哈好。”

蘇景山留下來吃了晚飯。

顧逍和蘇清苒原本是想留他在這住，甚至提前準備了一張床和被褥。

蘇景山還是堅持要回去，“萬一晚上領導和孫廠長找我有事商量，我還是回去住方便些。”

兩人見狀，只好答應。

顧逍主騎車要送岳父回招待所，“路不遠，這會公車估計都沒了，我騎車送送也很快。”

“也好。”

第二天，是寧城食品廠‘代表團’和滬城第四食品廠第一次正式的面。

蘇清苒和顧逍作為食品廠的‘兼職’員工，底氣比上次來的時候更足了。

一行人先是被領著參觀了方便面的生產線。

從和面機到片切條機、再到蒸、油炸、冷卻。

全程看下來后，時間已經到了下午。

對方雖然領著看了全程，但是只做了簡單的介紹，涉及真正核心技的，一個字也沒有。

這讓本來就是門外漢的蘇清苒和顧逍更加了一把汗。

也不知道父親他們這些技員看下來如何，能不能找到關鍵的問題所在，進而促進兩家的合作？

參觀完之后，一行人去了第四食品廠給準備的會議室。

蘇景山帶著幾個技員正在討論流意見。

剛坐下沒多久，第四食品廠的江廠長也領著他們的技員走來了。

嘩啦啦一大群人坐到了對面。

“周書記，孫廠長，你們看下來怎麼樣？這套設備可都是我們在座這些技員自己研究出來的。”

雖是詢問，語氣中卻不經意地出高高在上的自信。

周開誠和孫廠長笑著恭維了一番。

“早就聽說滬城第四食品廠是全國食品行業的先鋒，今天過來學習之后才明白差距在哪里！讓我們這些人都大開眼界。”

“沒錯，非常謝江廠長愿意給我們寧城這次機會。”

其余幾人紛紛附和。

江廠長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過獎、過獎了！不過我們還是很想聽聽你們技人員的意見。

上次小蘇和小顧來的時候就說了，你們寧城也有很多厲害的技員，說不定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問題！”

臺階到了，孫廠長不痕跡地話鋒一轉，“如果江廠長要讓我們提點意見的話，那我們就獻丑了。”

說著，孫廠長便把目轉向了蘇景山。

“蘇教授是我們此行的技顧問，大家不妨聽聽他的意見。”

蘇景山是搞技出的，不喜歡繞來繞去，也很害怕打口水仗。

讓他說，他便直說了。

“剛才我們看下來，覺得整條生產線的效率還是過于低了些——”

全場眾人頓時倒一口涼氣。

對面那排人的臉眼可見地變了變。

蘇景山停頓了一瞬，又繼續說道：“我認為造效率過低的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

一是車間里的油炸鍋用的是間歇式的，幾乎要靠一半以上人工眼觀察和攪翻鍋才能完。

如果能改用連續式油炸機，準控制油溫，不但能夠大大提高效率，而且也會增加面餅的香脆程度以及復水況。”

對面一排人直接被中了肺管子，臉漲得通紅。

連蘇清苒也暗暗了一把汗。

不過心底還是佩服父親的，不愧是老資格的技專家，一眼發現問題所在！

蘇景山頭也沒抬，繼續朝對面的心上去。

“還有一點，如果能把和面機和延機改真空式的，也能大大提高現有的效率。

而且這樣一來，你們原本面條容易斷裂和爛的問題也能大大改善。”

蘇景山說完了，一抬頭，對面的人都朝他投來了刀子般的眼神。

會場雀無聲，一時陷沉默。

孫廠長開口想活躍下氣氛，“其實吧，蘇教授說的這些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

不等他說完，對面的技員就發了話。

“蘇教授，道理我們不是不懂，但是你剛才說的那些問題，提出來簡單，怎麼解決才是關鍵！”

“就是，說到底，還是資金的問題，要是這幾臺設備都換掉，沒個一二十萬也下不來吧？”

蘇景山毫沒有猶豫。

“那倒不一定，剛才在參觀的時候，我仔細看了下你們現有的機，應該還有改造的空間。”

“改造？”江廠長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你說是，要把我們這些研究了多年心的機，重新改造？”

蘇景山點了點頭，“既然要升級，當然就要改造。

就拿你們現在的炸鍋來說，如果增加傳送帶以及溫控，再替換掉一些零件，應該就可以改造簡單的連續油炸機。

這樣一來，既能節省大額本，還能大大減人工干預，提高油炸的效率和品質。”

江廠長認真沉思片刻，接著又問。

“那你剛才說的那個什麼真空和面機呢？”

“主要是要加一臺真空泵，當和面機工作時，先將里面的空氣出來再進行封閉作業，然后——”

蘇景山講起來滔滔不絕。

蘇清苒和顧逍都是頭一次見他工作的樣子。

和平時那個在家里和藹慈祥的父親，毫不沾邊。

沒有討好，不留面，但全是貨真價實的核輸出。

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