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漆黑的眸子落在宋景棠上那一刻，忽然心就定了。

“裴總。”宋景棠朝他走過來，模樣看著乖。

裴度沒應聲，走近，把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確認全須全尾。

他掠過宋景棠，只扔下一句：“去車上等我。”

宋景棠還有點懵。

裴度已經抬上了樓，而他后跟著的，居然是蕭錚然！

還有一個男人，宋景棠不認識。

但這里的警察似乎都認識。

對男人態度很客氣，裴度暢通無阻的上樓，本沒人敢攔。

“宋小姐。”韓影擋住了宋景棠的視線，他客氣和善地道，“我們去車上吧。這邊裴總會親自理的。”

裴度要怎麼做，自然是管不著。

但宋景棠心里還有件事放不下。

“韓律師，麻煩你稍等下。”說完，就去找了之前給自己做筆錄的警。

“警，我想問一下那個裝硫酸的瓶子送去鑒定了嗎？”

警委婉地道：“那個瓶子里面基本能確定是濃硫酸，整個犯罪過程很完整。其實也沒必要再仔細鑒定了吧。”

“我申請去專業機構鑒定，檢測一下瓶子里的分。”宋景棠語氣堅定。

總覺得不太對勁。

警見堅持，便點頭道：“我會送去進一步鑒定，出結果我再通知你。”

宋景棠留下號碼，這才跟著韓影離開派出所。

韓影走在前面，解鎖車門，從里面拎出來一個打包好的餐盒遞給宋景棠。

“宋小姐，你應該還沒吃什麼東西吧？不嫌棄的話，吃點墊墊肚子。”

宋景棠下意識想拒絕，韓影接著道：“我買多了，你要不吃就浪費了。”

聽他這麼說，宋景棠才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也的確是了。

打開蓋子，里面是幾個晶瑩剔的水晶蝦餃，底下是糯米排骨和青菜，還是熱騰騰的。

宋景棠吃了兩口，覺胃都暖起來了。

韓影問：“宋小姐，還合你口味嗎？”

“嗯，是我喜歡吃的。謝謝你了韓助理。”宋景棠是真心謝韓影。

他好像從初次見面起，就對很友善。

韓影干笑，“哈哈，舉手之勞。”

反正都是裴總準備的，他就負責遞一下。

韓影試探地問：“宋小姐，你覺得我們裴總這個人，怎麼樣啊？”

“……”

宋景棠一下子警惕了。

職場小測試來了嗎？

背地里跟老板親信聊老板，傻子才會說實話。

咽下里的蝦餃，抬頭對上韓影殷切的小眼神，出個標準打工人的笑容：“我覺得裴總好的，對手底下員工都很好。這麼晚還特意跑一趟，是難得的好老板，我在工作上也會加倍努力，回報老板！”

韓影：“……”

怎麼畫風在宋小姐這里有點歪啊？

他都有點心疼自家裴總了，眼拋給瞎子看啊……

另一邊，羈押室。

周愷吊兒郎當的坐在那兒，毫不怵。

他懂法。

家里也有點人脈。

今天這事沒鬧大，也判不了他多久，頂多是故意傷害未遂。

最關鍵的是，他還有神疾病的診斷書。

buff疊滿。

鐵門再度打開，周愷懶洋洋地抬了下眼，這次進來的卻不是警察。

而是一個年輕男人。

黑黑發，一氣場凌冽肅殺，卻看著莫名不太正，有種說不出來的邪，尤其是搭配上那張臉……

周愷莫名瘆得慌，原本懶散的坐姿也調整了一下。

眼看男人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一雙黑沉沉的眼眸無波無瀾地下來，周愷只覺得像是有把冒著寒氣的利刃，在他脖子上滾了一圈。

他吞了下口水，人往后了。

手腳上的鐐銬晃得當啷作響。

“你…你是什麼人？我要見警察！”

這男人明明一個字都沒說，可上那要命的迫得他有些不過氣。

周愷忽然覺得男人這張臉有些眼，下一刻，他猛地想起來。

“你是裴度！”

可裴度怎麼會來這里？

難道真是為了宋景棠？

想到這里，周愷怪氣地怪笑起來：“果然吶，我就說宋景棠那種賤人，憑什麼能一進來就當項目的頭兒！原來真是裴總的小人啊！”

跟著裴度一塊進來的蕭錚然：“……”

他不聲地往后挪了一下，跟周愷這蠢貨保持距離。

裴度垂著眼，慢條斯理地解著手表。

他開口，嗓音淡得聽不出緒：“你對宋景棠意見很大？”

“呵，說兩句就開除我。這賤人真把自己當回事了！跟我年紀也差不多大，對我吆五喝六，憑什麼？”周愷目兇，狠冷笑道，“這次算運氣好，但總有運氣不……你干什麼？”

周愷話沒說完，卻看見裴度不知道什麼時候手里多了個小刀片，他用手巾包著一角，照著自己的脖子，便劃了一道。

一下子流出來！

而裴度忽然涼涼地笑了，因為這一抹，他整個人妖氣四溢。

周愷有點慌了。

他自詡是神經病，可眼前裴度擺明比他還瘋！

眼看裴度朝自己走過來，周愷又被拷在了椅子上，他本逃不了，慌得大喊：“你…你想干什麼？！來人啊！”

下一秒，刀片忽然被塞進了自己手里。

周愷愣住了。

沒等他反應過來，裴度先前用來拿刀片的手巾就蓋在了他臉上。

一記接著一記重拳蒙頭砸下來，水浸了手巾，染紅了他的拳頭。

裴度角笑容更甚，眼底嗜的狠戾瘋漲。

底，卻是冷的。

蕭錚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又往后挪了挪。

眼看裴度越來越瘋，下手越來越重，剛剛還掙扎的周愷都已經開始一一了。

蕭錚然趕出聲，“裴總，宋小姐在外面等你。”

這句話是韓影給他的。

說況控制不住的時候，就提宋小姐。

蕭錚然原本半信半疑，可在看見裴度再度掄起的拳頭，在半空生生停住。

他表面淡定，心是止不住的一片臥槽！

提宋景棠這麼管用的嗎？？

好好好，未來的終生搖錢樹已經找到了。

蕭錚然鏡片后那雙明的眼里，出一笑意。

他跟在裴度后往外走，同時出手機，悄咪咪地將宋景棠的備注從：【宋小姐（裴度付錢）】直接改了【宋金主】。

外面，黃所長正等著，看見裴度出來，立刻上前。

他注意到裴度脖子上還在淌的傷口，嚇了一跳。

“裴先生，這……”

裴度著脖子上的傷口，不不慢地道：“黃所長不用擔心，周愷用刀片行兇，蓄意殺我。而我出于正當防衛還手了。后續的起訴和賠償，我的律師會全程跟進。”

黃所長：“……”

他走到羈押室朝里看了眼，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裴度離開派出所之前，去了一趟洗手間，手背上沾了不，他仔仔細細地洗干凈。

等他走出來，就看見宋景棠的影，靠在車門邊，微微仰起頭，在欣賞一片撿來的落葉。

“……”

裴度步子微微一頓，深眸輕瞇。

這畫面，他其實見過很多次。

宋景棠有收集落葉的小癖好，是在每次去找霍云深的時候。

他不是故意要跟蹤。

只是那陣子，裴度做兼職的地方，在長華大學后門附近。

他忙完，過窗戶出去，就看見了宋景棠。

是心打扮過的。

淺襯百褶，秋的天，不怕冷的著一雙修長漂亮的，長發在腦后綁了個低馬尾，金的在發尾晃著。

在耐心地挑選落葉，而裴度，在不曾回頭的角落里，安安靜靜地陪。

終于等到霍云深出現，便歡天喜地地拿落葉給他看。

下，笑得那樣燦爛，好像越過了冬天。

他便收回目，戴上冒著轉往外。

裴度想，當年和現在，好像沒什麼區別……

眼前的宋景棠卻忽然像是應到什麼，回頭正好捕捉到裴度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宋景棠將握著落葉的手背到后，沖他笑笑：“裴總。”

“……”

裴度只覺得心臟在腔里砸出久遠的回響。

其實還是有不同的。

至如今的宋景棠，能看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