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他和耗子張冉坐在一塊喝酒。

張冉一時興起，問耗子，“當初跟著威哥干這行，為了什麼？”

一向警惕的耗子眼神暗了幾分，也許是喝了點酒，他說了真話，“想讓喜歡的人多一種選擇，有另外一種可能。”

當時傅初安只當耗子是想多賺點錢給朋友花，卻沒想到，是為了溫歲……

耗子如果想離開，也可以離開，按照規矩廢一手指罷了。

但他知道溫歲已經嫁了人，當即做了另外一個決定。

賺錢，賺很多的錢。

多到可以擺那個男人，擺這段婚姻，擺吃人饅頭的父母。

他希溫歲可以過另外一種生活，擁有更多的可能……

在救護車上，傅初安問他，為什麼？

耗子這些年多次易失敗，是因為他每次傳消息給外邊的人，次數多了，古忠良自然會把視線轉移到耗子上。

而耗子是劉威的人，加上他在旁邊鼓吹幾句，古忠良自然就慢慢疏遠劉威，這樣，他才好下手。

按照耗子所說的，當年沈南霧離開，他就已經到了一些蛛馬跡，順著這條線查下去，肯定能查出什麼。

耗子是個聰明人，只要他想，就一定能找到證據。

但他沒有。

這些年一直沒表現出來，甚至，一如既往的配合他。

“累了。”

耗子只說了這兩個字。

傅初安心里清楚，干這行的人鋌而走險，都有目的。

要麼是為了家人能過上更好的生活，要麼是為了賺快錢的樂趣，要麼是為了“做違法的事條子卻沒法抓到人”的刺激。

而耗子，沒有任何支撐他干下去的力。

這些年他已經攢夠了給溫歲的錢，人生沒有了任何追求。

父母不在意他，喜歡的人被迫嫁給了不的人，甚至過著暗淡黑暗的日子。

他像一沒有思想的軀，行尸走。

每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到任何樂趣。

人沒有信念支撐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譬如耗子，他覺得活著也行，不活也行。

死了說不定還解了。

所以他當作不知道傅初安的計劃，由著他步步為營，最后配合警方抓捕古忠良和劉威。

甚至覺得，被一槍打中也好。

還了傅初安在賭場救他的恩。

也，真心不想活了。

死了就不用坐牢了。

不然，讓溫歲知道他走了歪路，不知道要傷心什麼樣，一定會愧疚，覺得是連累了他。

他不喜歡看溫歲哭，更也不希因為自己哭。

已經過得很苦了。

他躺在擔架上，腦海里都是溫歲。

都說人在死亡的前一刻會看見自己最希看到的人，原來，是真的。

他看到了16歲的溫歲，那天下著雨，他來到學校給送傘。

“哥，這！”

溫歲綁著高高的馬尾站在門口，愁眉苦臉，看見他之后，白凈的臉換上了燦爛的笑，開心招手，把書包頂在腦袋上，朝他跑來。

馬尾在后一晃一晃，擺也隨風揚起，那樣明熱烈的溫歲，就這樣走進了他心里，生發芽，卻沒開出鮮艷的花。

閉眼的最后一刻，他在心里祈求，下輩子還要遇到溫歲。

希下輩子，是幸福的小公主，活得熱烈又好。

而他，也可以明正大靠近，說出那句很想說卻一直沒出口的“我喜歡你。”

傅初安離開前給溫歲留了手機號碼，遇到沒法解決的事，直接給他打電話。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溫歲想離婚，那個男人一定不會同意，甚至會對溫歲手。

耗子就求了他一件事，如果溫歲遇到沒法解決的事，能不能幫幫？

傅初安答應了。

耗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溫歲一個。

他在樓下站了很久，了幾煙，天暗下來，接到老陳的電話后才離開。

“古忠良要見你。”

老陳給他遞煙，傅初安搖頭，“剛完。”

“他說，死也要死得明白。”

傅初安嗯了一聲，看到了穿著囚服的古忠良。

他被判了死刑，劉威死緩。

“幫我擋槍也是設計好的？”

古忠良頭發發白，整個人老了幾歲，沒了氣神。

他看著玻璃外的傅初安，抿，眼神沉，“這些年大大小小的生意失敗，也是你搞鬼。”

“嗯。”

傅初安沒多說，只是應了一聲。

“當年那人，你認識。”

“嗯。”

“刀疤呢？”

“判了15年。”

“他不是叛徒？”

“不是。”

古忠良突然笑了，難得信任一個人，沒想到，翻車了。

“真行。”

他說了句，“希你不后悔”就起離開。

傅初安放下電話，起走出監獄。

后悔？

古忠良這幫人干的勾當不知道毀了多個家庭，他唯一后悔的，就是第一次沒徹底拿下這些人，導致死灰復燃，這些人東山再起。

和老陳他們吃了頓飯，他就要回海城。

“這麼著急？”

老陳調侃道，“急著去見朋友？”

當年沈南霧獨自一人來云南的事部隊都傳開了，按照陳何來說，就是“子鬧騰，一般人扛不住”

他有些意外，傅初安穩重斂，找個文靜溫的更合適。

沒想到，看上小辣椒了。

“嗯。”

傅初安臉上多了笑意，“小姑娘脾氣大，估計這些年一直罵我呢。”

老陳暗自搖頭，“都學會秀恩了，可以。”

傅初安沒再接話，當天就訂了票回海城。

林芳玫看見他的那刻，了眼睛，又嘀咕道，“真是見鬼了。”

然后又回頭繼續看電視。

傅初安無奈出聲，“媽。”

林芳玫這才反應過來，兒子是真回來了！

“哎！”

走過來，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怎麼瘦了？”

傅初安剛準備說話，又聽到說道，“還變丑了。”

“南霧那孩子不會嫌你長得丑，不要你了吧？”

“……”

傅初安沉默，不想接這話。

在林芳玫要打電話給沈南霧時，他攔住了。

“學校軍訓要從部隊選人，我過去，先別告訴”

林芳玫想了會，點頭，“……哦，也好。”

當天晚上，傅初安洗完澡出來，林芳玫敲了門進來，“初安，這是媽覺得不錯的護品，見效很快，還有幾天時間，你好好保養保養，別把我兒媳婦嚇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