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可能。”

“會的。”

姜時念避開他視線，仰臉繼續去看那棵開花的叔，心在搐。

會的。

能騙他，可騙不了自己。

用盡了辦法，拿出全部力氣去抗拒遠離，想著他最面目可憎的地方記著痛恨著，可沒用的，不管這段怎麼錯誤開始，怎麼行差踏錯地掠奪，還是會上他，就像從前青懵懂，不懂心，只會倉皇逃開的高中。

這份，注定不是明燦爛，永遠有痛苦，但即便是黑暗里互相拖曳著撕咬著下沉淪陷，那也是。

冬天眨眼就來，沈延非在瞞著姜時念寫很長一封信，毀了很多張，又重新提筆，一字一頓，是他八年點點滴滴的慕和刻骨。

他怎樣心，怎樣上課下課追逐影，怎樣酸吃醋，一個人兵荒馬，輾轉甜苦，怎樣被忘的告白，怎樣右耳流走出那年夏令營大雨的深山，怎樣在國把一束花穗刻在上，在疼痛里夢的臉。

他把信封好時，拿出一枚墜著鈴蘭的發帶，是高三那年想送給的。

沈延非將發帶繞在信封上，打一個標致的結，在上面寫“姜穗穗收”，鄭重放進家里書房的屜，等年夜的晚上，他送給。

送自己無聲無息的八年。

到那時候，或許會他一點嗎。

屜剛合上，姜時念正好推門進來，看到他的作，質疑問他：“藏什麼？”

“書，”沈延非坦然說，“年夜給你，你要看。”

姜時念皺眉說著“無聊，我不看”，轉就走，耳卻在無人慢慢騰起淡紅。

年夜……

收到那份書的時候，也可以考慮給他一句還禮。

距離年底還有半個月時，沈延非在回家路上，接到一通來自境外陌生號碼的電話，對方急促說了許久，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句。

“沈董，蔣勛醒了，逃到南非邊境，目前還沒有找到。”

蔣家近年是蔣勛父親當權，偶然得知了當年他跟蔣勛的真相，懷恨在心，幾次暗算都沒有功，必定還會尋仇，很可能會把目標放在穗穗上，對于蔣家的患，在上次理商瑞和姜家時，他已經不著痕跡暗中鏟除，殘余的蔣家余孽趁逃到國外，正在追查。

恐怕蔣勛這時候醒來，有能力逃走，他們已經連一脈，都在南非，更會把穗穗做為仇恨對象。

沒有夠大的餌，他們又怎會被一網打盡。

沈延非決定趕赴南非，在礦上徹底把這些喪家犬斬草除，讓穗穗這一生再無患。

他準備，離年只剩十一二天，姜時念得知的，是他臨時公事出差，歸期不定，心好不起來，就沒怎麼理過他，更別提給多笑臉，讓他趕去忙，沒事別回來。

沈延非只是著魔般抱，日夜不分，著人在家里各折騰，非要眼神化，不能再那麼冷淡，一次一次在耳邊磨著問：“穗穗，不我。”

無一例外回答不。

不不。

別做夢了，不會你。

臨到年夜他還要出門，不就是不想聽還禮的那句話！

姜時念自知無理取鬧，可也忍不住難要賭氣，直到沈延非出發當天，姜時念故意當不知道，去臺里上班，到了才被告知，沈董替請過一天假了。

明白，他想讓去機場送他。

姜時念去了，但坐在外圍他看不到的地方，沒有跟他見面。

至今還沒有學會到底該怎麼和他正常相，總是糾葛著別扭著，都悶在心口，扯碎重拚，備煎熬。

等他這次回來……

看完書，說完真心話，應該就會開始好了。

沈延非在候機廳一直等，等到隨行的人小心提醒：“沈董，來不及了。”

他才站起來，定定往姜時念可能會來的方向著，到最后一秒，他慢慢轉進去，走進登機口前再次回頭，看到的依然只有空。

穗穗不他。

他怎麼會不知道。

一直都是他強求來的，他在病態地抓著那些被的錯覺，一遍一遍品嘗回憶，想像他的模樣。

那封書，在告白，也在心積慮地，想換施舍一些，綁住套牢，如果年夜送不出去，也許才是他該有的命。

他母親說過，他這樣的人，不會被，不得善終。

他能給穗穗的，要麼是這個完整的，暗的，十惡不赦的他，要麼是自由。

穗穗想要的，當然是后者。

無論跟什麼相比，在那里，他都該是那個被第一個劃掉的選項。

姜時念在機場的落地窗邊，看著飛機起飛，消失在視野盡頭，抿垂下眼，看著手機上最后收到的那條微信。

“穗穗，年夜晚上，我給你放煙花。”

姜時念等了一個多星期，電視臺元旦放假了，街上節日氣氛很濃，買了花放在客廳，抱著沙發上的靠枕迷迷糊糊睡，夢到沈延非回來，跪在沙發邊的頭發，眼神深重溫。

驚醒過來，才看到天已經黑了，等十二點過完，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明天年，可他今天還沒出現。

姜時念沒有了困意，窩在沙發里靜靜地等，等到天亮，午后，給許然打電話，問沈延非到底什麼時候回家，他明明走前還說過，年夜要給放煙花，還要送書，書房那個藏的屜，可一次都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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