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亦道:“現在給你時間想,想好再做決定,到家前給我答復。”
鐘憶下意識向車外,看車開到了哪,還有多久到家。
這條路沒走過,瞧了半晌,也不確定自己所位置。
周時亦沒想到還真打算重新考慮,瞥一眼腕表,然后打開車載冰箱取出兩瓶水,先打開一瓶遞過去:“半小時左右到家,時間足夠你考慮。”
鐘憶沒要那瓶冰水:“謝謝,我有溫水。”
像是要證明自己沒有說謊,從包里拿出保溫杯打開。
隨攜帶保溫杯是跟寧缺學的,他不管去哪都拎著個黑磨砂保溫杯。
周時亦將那瓶水送到自己邊,慢慢喝了兩口,另一瓶又收進冰箱。
車里此刻最張的人是司機,生怕他們倆聊崩。
他曾見證過他們分手,當年離開時,周時亦的神他至今記憶猶新。
今天若是聊崩,那兩人就不會再有任何可能。
心理作用加持,半小時眨眼即過。
鐘憶杯里的半杯水還沒喝完,車停在自家別墅院子里。
路上什麼都沒考慮,因為就沒想過不和他結婚。
收起水杯放回包里,鐘憶看向側的人,猝不及防又撞進他眼底。
周時亦:“想好沒?要不要和我結婚?”
嗓音低沉清潤,令人有一種錯覺,他像在求婚一般。
但他眼神冷靜,沒什麼溫度,讓人瞬間又不會多想。
鐘憶:“領證那天不用來接我,我自己開車過去。”
然后微微欠,推開車門下去。
邁赫沒有逗留,待車門關上,往后退到安全距離,車子發駛離。
還沒走到別墅門前的臺階,爸爸從屋里出來。
江靜淵掃向停車坪,全是自家的車,瞅向兒:“周時亦回去了?”
“嗯。”
“怎麼不請人下來喝杯茶?”
“他路上喝了一瓶水,看上去不。”
“……”江靜淵被逗笑。
鐘憶把帆布包塞爸爸手里,順勢抱住他胳膊,挽著人往門走。
江靜淵關心道:“有沒有聊聊婚禮?”
“沒聊。”
全程和周時亦統共說了不到十句話,只怪自己記太好,說了哪幾句都記得一清二楚。
鐘憶轉而道:“選好了領證的日子,21號領。”
江靜淵期待低,只盼他們能心平氣和說說婚禮,沒想到兩人主商量去領證。
“好!”
“好!”連嘆兩遍。
進了門,鐘憶扶著爸爸的胳臂,蹬掉運鞋,趿拉上舒適的羊拖。
江靜淵問道:“21號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鐘憶搖頭:“就一普通日子,沒什麼特殊意義。”
“等你們領了證,那天就不普通了。”
爸爸向來會安人,鐘憶笑笑。
之后的幾天,與周時亦沒有任何聯系。
再次看到和他相關的消息,是在一則財經新聞上。
坤辰汽車對外公告,經集團管理層研究決定,任命周時亦為坤辰汽車CEO。
一時間沖上熱搜的還有另一個話題#路程坤辰汽車代言人#
別人不清楚,但知道,如果還沒正式簽約,而恰逢周時亦上任,坤辰汽車的代言人百分百會換,不可能再是路程。
鐘憶沒點進詞條看,退出熱搜界面。
如今但凡與路程相關的話題,都不再去關注。
所以這幾年他演了什麼樣的角,要在哪幾所城市一共開多場演唱會,統統不知。
電腦旁的手機振,寧缺的電話,鐘憶接聽。
寧缺也看到了相關新聞推送,早前他還信誓旦旦說周時亦不會接手坤辰,放心大膽地參與坤辰與京和的那個自駕駛項目。
這才幾天呀,啪啪打臉。
“你不接項目是對的。不說這個了。”他自己給自己臺階下,隨即轉移話題,“打電話是告訴你,我們部門整搬遷到園區。”
京和的工業園區相對偏遠,不比京和總部在市中心最繁華的位置,通便利要啥有啥,但園區有天然優勢,天高皇帝遠,吃飯不用再到大老板們。
“我們那棟辦公樓前面就是人工湖,吃過午飯還能順便去湖邊遛個彎兒。”
扯得有點遠,寧缺說回搬家打包,問辦公室里是否有比較私的個人品,若沒有,他便安排下去開始打包。
休假三個月,鐘憶把該帶的重要品都帶了回來,剩下的無非是些辦公用品以及書柜里的書,“沒有什麼,你們打包吧。”
又問道,“哪天搬家?”
寧缺:“21號搬。”
鐘憶在點電腦頁面,聞言,手指一頓:“那天是什麼好日子嗎?”
“黃道吉日。宜搬遷,宜結婚,宜出行,宜簽訂合同。”寧缺順口列舉了幾個,“這樣的日子還不好嗎?”
鐘憶沒想到自己選的領證日子還不錯。
寧缺問:“喬遷那天你忙不忙?不忙就來公司和我們一起慶祝,紅豆拿鐵管夠。”
“應該不出空,那天我領證。”
寧缺此刻沒有忙工作,亦沒有喝茶,在專專注注打電話,所以確定自己沒聽錯。
他錯愕半晌,待平靜下來并被迫接了這個消息后:“我相信你不會隨隨便便結婚,既然閃婚,肯定經過深思慮。恭喜。”
鐘憶:“謝謝。”寧缺很多時候看不爽,但又最了解。
沒有賣關子,告訴寧缺:“是和周時亦領證。”
能想象得出,對面的人此刻驚掉下的樣子。
果然,電話里半天才有聲音。
“恭喜恭喜!”
寧缺由衷替他們高興,“那天你那麼早離開公司,去找他了?”
“沒。我爸牽的線。”
“伯父是干什麼的?這麼厲害?”
“全職爸。”
“……”
鐘憶暫時沒打算公開父母是誰,挑著說了幾句:“我爸知道我和周時亦的過去,主去找了他。”
這是為兒的幸福拉下了面子。
寧缺打趣:“看來還真是爸。”而后言歸正傳,“伯父格局不一般,有機會敬他老人家一杯。我怎麼說來著,強者低頭,無傷大雅。”
又閑聊幾句,結束通話。
寧缺剛放下手機,書叩門前來請示,鐘憶的辦公室什麼時候開始整理。
搬遷在即,僅剩三天的時間,再不打包來不及。
寧缺略作思忖:“你們忙吧,我來打包。”
就當多隨一份份子錢。
他將袖卷至手肘,著手整理。
鐘憶的書有點多,寧缺先把書從書柜轉至地板上,一摞摞整齊碼放好。
最上面那層架子上的書他需要稍微墊著腳才能夠到,突然有張紙片不知從哪本書里出來,掉在了地上。
他彎腰撿起,是一張隨書贈送的書簽,這本書他也有,但版本不同,便沒有隨書的書簽。
出于本能,寧缺翻至書簽背面,想看看另一面是什麼圖案。
沒想到是白板,右下角有兩個名字,用藍黑鋼筆書寫,字跡不同。
第一個名字:周時憶
下方挨著:鐘亦
前者的筆跡他再悉不過,筆鋒灑又不失溫。
他很確定,“周時憶”這三個字是鐘憶所寫。
而“鐘亦”二字,龍飛舞,遒勁有力。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周時亦的筆跡。
兩人的名字中有同音字,互換了一下,于是名字中有了彼此。
藍黑墨水不褪,那時他們應該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分開。
第七章
領證的前一天晚上,鐘憶正在瑜伽房做平板支撐,手機擱在瑜伽墊旁邊,九點零五分,音樂鈴聲突然響起。
偏頭掃過屏幕,是備忘提醒,提醒自己明天別忘記去領證。
其實怎麼可能會忘。
同一時間,坤辰大廈的四十樓燈火通明,周時亦放在電腦旁的手機準時振。
九點零五分的鬧鈴界面上跳出“和領證”四字。
周時亦的目始終落在電腦屏幕上,到手機直接劃掉鬧鈴,看也沒看一眼。
自從接坤辰汽車的任命,他已連續三天加班至凌晨。
待回復了當前的郵件,周時亦才看向手機屏幕,點開聊天框,單手快速編輯消息,發給鐘憶:【預約了明天早上八點的時段。】
鐘憶盤坐在瑜伽球旁,回復:【好的。】
兩人繼慈善晚宴之后首次聯系,間隔了一個星期之久。
簡短的兩句對話,聊天結束。
江靜淵應酬回來,客廳不見兒,尋至瑜伽房,只見鐘憶半靠在藍瑜伽球上,手托下,凝神看著墻面鏡中的自己。
完全沒注意到門口的腳步聲。
“累了?”他輕叩門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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