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皇宮，自行登基升殿的那位皇孫，死了。

在離開金鑾殿前往后宮的路上，晴天白日，被提前埋在地磚下的炸藥崩起，飛上了半空。

死無全尸。

他帶進宮的兩千將士，也在經歷巨大的連環炸之后，又被悄悄埋伏好的五千兵馬圍剿。

而皇孫用來控制京城各門和城區的兵馬，也在炮聲隆隆中，在部叛徒倒戈中，在京城外各路兵馬合力的圍剿中，或死或降或逃，如鳥散。

一場連一天都沒持續的篡位，就這樣失敗了。

“和慶貴妃請娘娘放心，后宮一切無恙，外宮犧牲了一百多侍衛和宮人，地面被炸得狼藉，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變化了。”

這是宮里來的消息。

留守春熙宮未跟來圍獵的小蕙，傳來的消息和和慶貴妃的差不多。

“京城巷戰，死傷尚未統計好，百姓從夜里就閉門不出，所以侵擾不重，叛軍也并未禍害百姓，一些店鋪街道損，短期可修復。”

這是京中下屬來的消息。

還有陸年留下的心腹，傳消息說，炸死叛軍的炸藥和炮彈，都來自于新建的火工坊，有一些還是尚且在測試階段的半品，威力巨大，令人振。

各路消息都是第一時間送出京城，抄小路，避人煙，快馬加鞭送來的。

平日里刻意培養消息的快捷和蔽，現在，就有了效。

緋晚掌握京城態時，皇帝那邊，都還沒接到稟報。

“看來這回，陛下的‘運籌帷幄’總算奏效了一回，沒有玩。”

緋晚冷笑。

只可惜了那些人命。

將士們的，叛軍們的，因為上層爭權的一己之私，說葬送就葬送了。

到了朝廷和皇家層面，考慮的是大局和長治久安，若需打仗，死多人不是首要考慮的因素。因為有時不打仗，死的人只會更多。

緋晚理解這點。

要站在高，改變局面，也早知戰爭是必不可的手段。

但，打仗不該這樣隨心所，視所有人如草芥，只為滿足他自己的膨脹雄心。

“等他收到勝利稟報，必定高興得很。咱們都先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神再去應付他的高興吧。”

緋晚安排香宜給京中各回信，便叮囑邊所有人都去好好休息。

時局變幻，良好的和神永遠是應付一切的本。

后來，睡夢中的緋晚，是被響亮的號角聲吵醒的。

收拾妥當出帳，營地里一片歡騰。

京中逆賊覆滅的消息已經傳來，皇帝龍大悅，賞賜營地自上而下每個人一份炙羊。

仿佛大家參加的不是圍獵，而是對那位名字里有“羊”字，名為蕭洋的皇孫的圍剿。

皇孫也被證明是假皇孫，乃是逆賊冒充的。至于這證明是真是假，勝利者皇帝說了算，誰還敢反駁麼？

“你子如何，可有不適？”

前往龍帳恭賀的路上，遇到靈嬪顧姝兒，緋晚關心。

顧姝兒臉有點蒼白，眼中有，打個呵欠說，“還好，昨晚沒睡好，今天補眠睡得不踏實，怪累的，陛下還宣我過去，不讓人消停。”

“宣你什麼事？”

“埋藏的炸藥和炮彈有一部分跟我的設計圖有關，好像是要我過去賞我點東西，讓我陪他一塊兒高興唄。”

顧姝兒語氣不好，回頭指了指營地，“這不，聽說京城出事，大家驚慌還來不及呢，他倒好，發了點破羊，還沒昨晚德妃烤得好吃，就讓大家陪著他慶祝勝利。也不知道宮里頭怎麼樣了，大家都擔心自己宮里留守的宮人，還擔心私房財，誰有心高興。早知道這回圍獵是他的圈套，人人都是被他利用的，我死也不來。還不如留在宮里，昨晚趁，說不定能跑出去呢，落得個自由！”

顧姝兒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話。

看到有人過來了，才住了口，和緋晚一起去龍帳。

沿途所見的宮人衛之類，臉上都洋溢著歡喜，眼睛底藏著不歡喜。

龍帳外還有幾個朝臣武將候著，看著倒是真心高興的多一點。立場不同，他們沒死在昨夜的叛軍刀下，又能近水樓臺，先在皇帝邊分勝利果實，自然會高興。

圍獵在外，又經變故，沒有那麼多男大防要講。緋晚和顧姝兒與那幾個臣子一起，被宣進了龍帳。

皇帝剛吃完羊為主的午膳，紅滿面，神煥發。

笑著命大家平。

宣布這次假皇孫篡位背后，有瑞王當初在江南安排的造反殘余勢力，也有李首輔勾結的外邦細，還有自皇帝登基以來，就一直賊心不死的當年試圖和他爭儲奪位的兩個罪皇子留下的勢力。

這一次，被甕中捉鱉一網打盡。

“陛下神機妙算，決勝千里，恭賀陛下！”

“李某人藏的真深！竟然為首輔勾結異邦！幸虧陛下英明天縱，將他的謀逆扼殺在萌芽之時！”

“陛下萬歲萬萬歲！”

緋晚和顧姝兒能怎麼辦，當然是跟著大家一起行禮恭賀，夸贊皇帝。

李首輔是皇帝去年打掉前任首輔之后，新任命的重臣，名聲極好，皇帝乍然宣布他參與了謀逆，緋晚也沒料到。

緋晚自覺，朝堂上的人手，還是太了。

于是默默把培養朝堂人手的計劃，再提高一個重要等級。

“這次火營的神出力不小，靈嬪參與改進神，功不可沒，著禮部擬旨，晉封靈嬪為淑妃！”

皇帝忽然宣布。

眾人一愣之后，連忙紛紛跪下恭賀顧姝兒。

顧姝兒裹著披風，雙手在腹部擋了擋。

“臣妾謝陛下。陛下說要送臣妾去西山行宮休養，臣妾明日啟程好不好？”

聽緋晚說皇帝要親征，此刻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卻不料，皇帝道：“妃不急著去行宮，先隨朕圍獵。回去休息片刻，一個時辰后，咱們拔營進山行獵！”

顧姝兒大驚。

這是要啟程親征了？

非要帶一起？

緋晚悄悄拽了拽的角，讓先別和皇帝爭論去不去。

皇帝本要在顧姝兒生產后，晉為淑妃，這時候卻提前晉了，想必對極為重視。眼下朝臣在場，不是討論去留的時候。

顧姝兒會意，連忙改口，“謝陛下恤，臣妾這就和昭姐姐回去休息。”

皇帝笑道：“昭妃別忙著走，昨夜你擒賊有功，朕再賜給你一個封號。禮部尚書何在？”

“臣在。”

“擬旨，賜昭皇貴妃‘華’字封號，即日起，為‘昭華皇貴妃’。”

“臣妾謝陛下！”

緋晚在眾人的恭賀中，盈盈行禮謝恩。

昭華皇貴妃。

這副后當的，更有分量了呢。

不管皇帝這時候提封是出于什麼考慮，緋晚都欣然接。

地位越高，越方便行事。

離開龍帳沒多久，就傳來逆賊要被梟首示眾的消息。

鎮國公為首的一眾被擒將士，在營地前頭林子的空地上，被當眾問斬。

為皇帝這場勝利劃上句號。

其他人的尸首就地填埋，唯有鎮國公的，被收拾起來，裝進箱子放在車上被即刻送回京城。

他以京營驍騎將軍的份被問斬，真實的份鎮國公，卻還要再死一次，正常病逝。所以，要悄悄送回鎮國公府，掩人耳目，幾日后再安排一場死亡。

清河郡主的五十萬銀子還沒到，的親筆信起了作用。

很快有隨行的宗親進言，借著皇帝賜號，稱頌昨夜緋晚的英勇。

也有昨晚到庇佑的嬪妃和朝臣，紛紛跟風，或進言，或上書，贊頌緋晚。

謝昭華皇貴妃言論在營地中不絕于耳。

將緋晚的雙號皇貴妃份，落得扎扎實實的。

拔營之前，緋晚單獨見了晏后。

晏后微笑：“妹妹大喜了。”

“沒什麼歡喜的，這是他再次挑撥姐姐和我。”

皇帝習慣了平衡，都要來一手。

明明是他自己忌憚了緋晚，卻把矛盾轉移到晏后和緋晚之間，拔高緋晚來讓晏后忌憚。

晏后聽了緋晚的話，笑意真實了幾分，“我卻很歡喜。他還挑撥，說明短時間，他不會我。”

“他允許國公爺‘病逝’，就是還有用得著姐姐和晏家的地方。”

晏后很清醒，大抵心里經過苦難的人早晚都會清醒。

道：“鎮國公府家里頭，已經不了，只有個管海船的隔房堂叔有些眼界和本事，但不在朝也不在軍中，再會掙錢靠的也是國公府。現在我和晏家對陛下的價值，就剩下國公府歷代積攢下的人脈，盤錯節，陛下一時消化不掉，唯有徐徐圖之，給了我息的機會。”

緋晚補充：“另外，一個首輔已經參與謀逆篡位，勾連外邦，他不能讓鎮國公府也參與其中。不然，他名聲不住。文武重臣全都反他，他拿什麼平息世人指摘？”

“好妹妹，你看得。所以他即刻拔營親征，是他夙愿，也是迫在眉睫。”

“對，他當千古一帝，更急需一場更大的勝利，來鞏固自己地位。”

兩人三言兩語，清了皇帝親征的機。

“那麼接下來，就看鹿死誰手吧。”

晏后眼底閃過冷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