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康安’，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是柳寧。

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所有人聞聲轉頭看向柳寧。

柳寧在唐韻的陪同下跌跌撞撞下車。

看著柳寧蒼白的臉、紅腫的眼，在場的人，無一例外都紅了眼眶。

這得是怎樣的痛心疾首。

許煙見狀上前，攙扶柳寧。

柳寧攥住的手，指尖狠狠掐在手背上。

許煙抿，直到此刻的柳寧不是故意，而是因為太過疼痛麻木。

沈白和牧津同時用手拍了拍秦冽。

秦冽牙關咬，想上前，腳下步子卻像是注了鉛，寸步難行。

他不是不想上前。

而是不敢。

他怕讓柳寧更加難過，加重的緒波。

過了一會兒，柳寧在許煙的攙扶下上前。

工作人員回看秦冽。

秦冽脖子僵，艱難點頭。

下一秒，秦康安被推火化爐。

幾乎是一瞬間，柳寧肝腸寸斷的哭聲再次響起。

“康安！！”

“你為什麼要丟下我！！”

柳寧話音落，整個人暈厥。

接著，秦冽大闊步上前，將人一把抱住。

柳寧不省人事，眼角的淚淌發。

……

秦康安火化了，葬禮定在火化第三天。

柳寧被再次送醫院后，久久昏迷不醒，醫生檢查得出的結論是傷心過度。

許煙和秦冽在病床前守著，牧津、沈白和徐蕊也沒走。

這麼多的人，病房里卻是安靜如斯。

中途，許煙出去買水果，徐蕊邁步跟上。

從病房出來，徐蕊幾步跟上許煙，手挽住手背，“你還好吧？”

許煙抿，等電梯期間低垂眼眸，“我還好。”

徐蕊用指尖手背上的，小聲嘟囔，“怎麼會還好。”

徐蕊了解許煙。

尤其是在‘親’這方面。

歸結底，兩人都是一類型人。

看似淡漠，實則心細膩，比誰都注重。

柳寧和秦康安都是給過許煙溫暖的人。

這會兒的許煙，痛苦不能說比秦冽多，但絕對也不會。

只不過，不擅長表達。

徐蕊話落，電梯門恰好打開，兩人一起進電梯。

兩人站穩，電梯開始下行，徐蕊又說，“這段時間我去了很遠的地方，窮鄉僻壤……”

許煙側頭。

徐蕊朝狡黠眨眼，“你猜有多窮？”

許煙，“多窮。”

徐蕊，“這麼說吧，你扔一錢幣到他們那兒，都能窮得聽到回音兒。”

許煙，“……”

這個比喻，這是真窮。

徐蕊，“我想說的重點不是這個。”

許煙順著的話問，“那是哪個？”

徐蕊道，“那里的人雖然窮，但是活得特別開心，因為一點小東西，都會滿足的高興很久。”

許煙，“所以呢？”

徐蕊說，“所以我在想，有些時候，我們的煩惱，是不是在自尋苦難，為七六難，為生老病死難……”

許煙聞言不作聲。

徐蕊再次許煙手背，“許煙，我說了這麼多，是想告訴你，珍惜當下，別想太多。”

同類人總是能一針見。

許煙角倏地抿。

徐蕊兜兜轉轉說了這麼多，許煙此刻才聽懂到底想說什麼。

是想說跟秦冽的事。

所有人都沒提過，都以為跟秦冽就這樣不冷不熱。

只有徐蕊看出，心有松。

這份松，不是還想繼續，是迷茫。

面對徐蕊的話，許煙沒作聲。

半晌，電梯門打開，許煙邁步下電梯時看著徐蕊問，“那你跟牧津呢？”

提到牧津，徐蕊眼睛臉倏地一變。

下一瞬，徐蕊眼睛瞪得溜圓，“我在開導你，你恩將仇報？”

看著這樣滿是生氣兒的徐蕊，許煙角彎起，“勸別人總是一套又一套，聊起自己的事只想用繩子往脖子上一套。”

徐蕊，“！！”

許煙，“走吧，徐老師，你剛剛的勸告我都聽進去了，益匪淺。”

徐蕊，“！！”

……

柳寧直到下午才醒。

黃昏時分，夕西下。

柳寧睜眼，整個人表又呆又木。

此時秦冽和牧津他們已經走了，病房里就只剩下許煙和徐蕊。

許煙握著柳寧的手開口，“媽。”

柳寧聞聲眼睛往許煙這邊移，看許煙一眼，淚水頃刻蓄滿眼眶。

見狀，許煙汲氣，窒息難，“您要不要喝點水？”

柳寧答非所問，“你爸……”

許煙，“火化了。”

柳寧角哆嗦，“骨灰盒……”

許煙說，“送回了老宅，后天葬禮。”

柳寧閉上眼，眼淚順著鬢角撲簌落。

柳寧哭了很久，許煙守著，眼睛泛紅。

這種時候，任何安的話都蒼白無力。

這份痛楚，只有當事人過了自己心里那個坎兒，才能真正解。

徐蕊在旁邊站著，不了這種的沖擊，人往窗臺前走，抬手在自己眼睛扇了扇，順帶著自己給自己心理暗示。

不能哭，畫了眼妝的。

睫都是昨天晚上才種的。

……

晚上九點，安頓柳寧睡下，許煙和徐蕊離開病房。

從病房出來，許煙走到唐韻跟前，“這幾天你累。”

唐韻一干練運服，馬尾高扎，“我沒事。”

說完，唐韻看著許煙皺眉問，“你沒事吧？”

許煙，“我還好。”

唐韻角，不善于安人，半晌，說了句，“你好好照顧自己。”

許煙輕笑，“嗯。”

唐韻，“柳姨這邊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

許煙，“謝了。”

唐韻，“跟我還說這些？”

許煙漾笑，“不錯，你現在說話比以前要多很多，看來在刀鋒工作的還算順心。”

唐韻一板一眼，“刀鋒確實不錯。”

跟唐韻說完話，許煙跟徐蕊乘電梯下樓。

徐蕊沒開車，許煙率先送回家。

路上，徐蕊揣在兜里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掏出手機看了兩眼，嫌煩，調整了靜音。

許煙在一旁看著，佯裝不注意。

半小時后，車在徐蕊住的小區停下，推門下車，走了幾步，回頭看著許煙問，“許煙，你別挫頹廢啊，我不喜歡那樣的朋友。”

許煙聞言笑笑，沒作聲，抬手跟徐蕊比劃了個‘OK’的手勢。

目送徐蕊進小區，許煙調轉方向盤離開。

待車開出一段距離，扔在中控上的手機震。

低垂眼眸掃過去，屏幕上跳出一條信息：許小姐，還不跟我合作嗎？再不合作，秦家恐怕是很快還得再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