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三,是容晚嫁給安致遠的日子。
正妻門,婚禮定在酉時,但過程卻簡單了許多。
因此容晚無需像高門貴那般,天不亮就起。
反而在巳初梳妝即可。
“容娘子,沐浴的水已經備好,娘子可起了?”
容晚此時已經坐了起來,看了眼桃桃,點了點頭。
桃桃這才去開了門,“勞煩幾位,端進來吧。”
容晚看著抬水進來的小婢子,無聲一嘆。
本來已經遠離京城,不再是高門之,只如一般百姓那樣自己梳妝即可。
可安致遠不肯,早早請了化妝娘子和幾個服侍的小丫鬟,桃桃只需要陪在容晚邊就好。
沐浴完后,稍微用了些東西,化妝娘子才進來幫容晚梳妝。
一邊替撲著,一邊忍不住贊嘆。
“嘖嘖,我做了那麼多年的梳妝娘子,就沒見過容娘子這麼的人,這臉上細膩的,哪里還用撲。”
說著,細細的替容晚描出致的眉眼。
“容娘子這般絕,簡直像畫里走出來的一般,也難怪安公子迫不及待的要娶你過門。”
容晚臉上一紅,實在承不住的夸贊,嗓中帶著窘,“娘子過謙了。”
眉眼低垂,任由桃桃和另外兩個婢子替換上喜服。
紅的喜帕蓋住,讓的世界了滿目的紅。
這就要親了嗎?
容晚握著紅帕子的手了,眼前恍惚一閃,蓋頭的紅好像變了鮮,將整個時府染得通紅。
“兒……兒……”
恍惚間,時廷之斷斷續續的呼喚在耳邊響起,容晚急忙閉了閉眼,卻好像看見時廷之倒在泊當中。
而那一日,裴銜玉手中直指的長劍,如今卻在時廷之的膛!
容晚子一抖,倒吸一口氣,咬破了。
“容娘子?”
忽然一聲輕喚,又將從一片腥中拽了出來。
“容娘子?”
“什麼?”
“喜轎已經到了,娘子該上轎了,需在申時前到安公子那里。”
“嗯。”
容晚點點頭,這才定了定心神。
京城的事再與自己無關!
一切都跟無關!
容晚,不準想!不要想!
時廷之他只是……故人罷了!
深吸一口氣,在化妝娘子和桃桃的攙扶下,上了喜轎。
安致遠的宅子兩三日前就仔仔細細的打掃了一遍,今日更是被紅綢妝點得喜氣洋洋。
溪州本就不大,安致遠又醫了得,因此幾乎三分之二的人都被安致遠診治過,今日紛紛來賀喜。
臨近酉時,院子里點上數盞火把,喜堂燈燭明亮。
安致遠一大紅新郎服,前戴著用紅綢紮的大紅花,不僅不俗氣,還十分的俊俏。
“呀,這安大夫是人逢喜事神爽,連人都好看了不。”
“那可不是,他心心念念想娶容娘子,今日自然高興。”
“早知道他這麼好看,我就早點讓我爹娘說親了!”
幾個未嫁的子在人群里小聲說著,可安致遠毫沒注意到。
一雙眼睛只的往堂看去,只盼著他的新娘子。
“呵呵呵,安大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距離酉時還有一刻鐘呢!”
米店的王老板笑瞇瞇的打趣,安致遠一張臉瞬間紅得能滴出來,結結的,只胡遮掩過去。
頓時哄堂大笑,喜慶的氣息染到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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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畫舫靠岸,時廷之立于前方,一襲墨竹紋長衫,腰間錦帶墜著以細銀包裹著的青玉青鸞佩。
隨著他上馬的作,墨的外袍在空中飛揚。
城門前已經候著幾人,正是時廷之派來溪州保護容晚的。
時廷之高坐于馬上,修長的指骨勒韁繩,嗓音浸著寒意。
“他們今日婚?”
“是,請大人隨我們來。”
那幾人說話間也上馬,為時廷之帶路。
時廷之面上像覆了一層寒冰,狠狠一馬鞭,馬兒飛馳在青石街道上。
后跟著近百名黑衛,手持火把,腰佩銀彎刀,跟隨,往安致遠的宅子去。
安宅,酉時已至,鞭炮聲中,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味兒。
間里,容晚坐在長榻上,桃桃替輕輕按著腰。
“您今日怎麼心不寧的?”
今日容晚走神好幾次,就連上喜轎的時候,都不知不覺的停了三四次。
“若您……”
“無事!”容晚下意識的抓了上的喜服。
“待完了親,再悄悄的打聽一下嫡母的消息,就算被時廷之發現,那時我已為人婦,時廷之也不能如何對不對?”
“嗯。”
容晚稍稍偏頭,桃桃的應聲安心不。
桃桃點點頭,正再寬兩句,卻被喜娘催促著。
“容娘子,吉時已到,該拜堂了。”
容晚心中一頓,指尖一僵。
眼中劃過一片迷茫,還未及多想,就使勁兒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兒。
容晚眸瞬間清明。
不要再想了,什麼都不要再想了!
如今親才是大事!
容晚緩緩站起,在桃桃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向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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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中,安致遠坐立不安,目灼灼的盯著。
直到看見桃桃扶著容晚出來,立刻三兩步上前。
“晚,你終于……”
“這新郎兒也太著急了,還沒拜堂吶!”
也不知誰起哄,瞬間又是一陣哄笑。
這句打趣,聽得容晚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頓時放松不。
安致遠渾窘,著聲音道:“他們笑我就算了,娘子怎麼也笑我?”
“新郎兒,該攜新婦拜堂嘍!”
今日請來主持婚禮的,是安致遠專門找來的夫婦和睦、子孫滿堂的老婦。
桃桃立刻呈上婚書。
老婦打開婚書,展示于人前,笑著捧到安致遠和容晚面前。
“新郎兒、新婦,在婚書上按上手印,再拜了天地,你二人就正式結為夫妻。”
“這是自然。”
安致遠說著,急忙沾了朱砂泥,端端正正的按上自己的手印。
心急的樣子又惹得一陣哄笑。
老婦又將婚書捧到容晚面前,笑道:“容娘子,請。”
容晚抿了抿,指尖按上朱砂泥,心中跳了跳,深吸一口氣。
剛抬起手指要按上婚書,卻被一陣重且凌的腳步聲打斷。
堂的喜悅頓時消弭,氣氛降至冰點。
容晚氣息一僵,好像被從高拋落卻遲遲不到底一般。
耳邊是一陣陣退的腳步聲和不安的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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