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這句話，傅青云之前已經說過不下三次了，只是傅善戰從來沒聽進去過。

以往他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地就會認為這是傅青云是為他干涉他們的婚姻找的借口，可這一次，他一反常態地沒有反駁，而是低著頭陷沉默。

他的模樣看起來很狼狽，一貫外向的人，如今周都蒙了一層霾，頹廢不已。

傅青云看著他這樣子，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怒其不爭，但還是放緩了語氣：“沒有哪個當爸的會盼著孩子離婚，但你和蘊雪是需要分開各自長的，你們這樣糾纏在一起，誰都不了，只會每天吵架，到時候僅有的也吵沒了。”

“離婚了我就徹底失去了，我寧愿每天和我吵架。”傅善戰的聲音沙啞中帶著抖。

傅青云深吸了一口氣，“那你有沒有想過，想每天跟你吵麼？”

傅善戰再次沉默了。

他耳邊飄過了喬蘊雪疲憊不堪的那句“我不想和你吵”。

無法反駁傅青云的話。

“你在怕什麼？”傅青云追問他：“怕喜歡上別人？”

傅善戰：“我不該怕麼？”

傅青云：“你怕喜歡上別人，就應該讓自己長，在這里哭來哭去有什麼用。”

“因為跟你談結婚，耽誤了學業，如果再因為生孩子耽誤了事業，你擔得起這個責任麼？”

“現在想離婚，你放手讓去做想做的事，孩子養在傅家，你們之間有這個孩子，以后多的是見面的機會，你怕什麼？”傅青云拿了一包巾給他遞過去，“行了，快，別鉆牛角尖了。”

傅善戰接過巾，但沒手拿。

他還在回味傅青云方才的話。

“孩子——”傅善戰不敢相信，“真的為了離婚連孩子都不要了？”

傅青云：“……”

得，剛說不讓他鉆牛角尖，又鉆進去了。

“這段時間你就別過去了，月子中心我和你媽都把人安排好了，爸媽在那邊陪著，讓好好收拾一下心吧，等月底復試完了，你們就去辦離婚。”

——

喬蘊雪住進月子中心幾天之后，生活規律，難得睡了幾晚完整的覺，神狀態好多了。

喬硯洲和徐雁看到氣好轉，也松了一口氣。

孩子有專人照顧，喬蘊雪每天有很多自己的時間，分配了兩個小時做產后護理和修復，剩下的時間就是做之前接的項目，以及準備復試。

忙碌起來，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月底。

喬蘊雪了項目資料之后沒幾天，就迎來了復試，復試的那天北城的天氣不錯，很暖和，也不用擔心著涼。

喬蘊雪筆試績是第一名，復試很順利，接下來只要回去等錄取通知書就好了。

一起過來面試的考生聽說喬蘊雪剛出月子，直夸厲害。

還有人好奇問了一句：“你老公沒陪你來復試嗎？”

老公。

聽到這個稱呼，喬蘊雪恍惚了幾秒，其實也就二十幾天沒見過傅善戰而已，但上卻覺得過了有兩年那麼久，大概是因為太習慣和他膩在一起了。

曾經覺得一天都離不開傅善戰，他偶爾出差幾天都難得不行，恨不得跟他做連嬰兒。

可現在真的二十多天沒見，也照樣活得好好的，每天按時吃飯，睡覺，復習，生活還是可以有序地運轉。

漸漸地理解了那句話，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地離不開誰的，那麼依賴傅善戰，期待通過他的回應找到自己的價值，因為本就不夠完整。

兩個不完整的人走到一起，也沒辦法拼湊出一段完整又健全的關系，只會兩敗俱傷。

喬蘊雪長吁了一口氣，對邊的人搖了搖頭，笑著說：“嗯，他有他的事要忙。”

“嗯嗯，不過你真的好厲害啊，一邊懷孕一邊考研，績還這麼好。”對面是個比小兩屆的學妹，一臉崇拜地看著，“姐姐你就是我的榜樣。”

喬蘊雪被夸得慚愧了。

還有。

以前不喜歡別人“姐姐”的，甚至還會因為這個不高興。

可今天卻忽然覺得，這個稱呼好聽的。

姐姐，代表已經了，該對自己的未來負責了。

……

喬蘊雪和這個學妹聊著天走出了校門，兩人正要分開的時候，喬蘊雪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那道影。

二十多天沒見，還是能第一眼就認出他。

喬蘊雪抿了抿，下意識地抓了包帶。

傅善戰走到面前停下來，目灼灼地看著，神卻不太自然。

他咳了一聲，問了那個練習了無數次的問題：“面試順利麼？”

“嗯，還行。”聽見他小心翼翼的語氣，喬蘊雪的態度也和了很多。

不想和他吵架了，他們本來也沒必要吵那麼多架。

“姐姐，這是你老公吧？哈哈，我不打擾你們啦，拜拜！”一旁的小姑娘朝揮揮手，“幸運的話，我們開學見哦！”

喬蘊雪也朝揮揮手：“拜拜，開學見。”

學妹只比小了兩歲而已，但上朝氣蓬，竟然讓有種看年輕人的覺。

其實也不過二十二歲而已。

這個年紀，竟然已經有了孩子，冷不丁想起來，自己也覺得離譜的。

難怪兩邊的長輩一開始都不贊同他們那麼快結婚。

當從那個自我沉浸的狀態離出來時，漸漸開始理解了他們的不看好，甚至也明白了傅青云為什麼單獨找談話，讓先別要孩子。

喬蘊雪看著學妹的影走遠，視線再次回到對面的傅善戰上：“你怎麼過來了？”

傅善戰：“好久沒見你了，我……我有點兒想你。”

見沒反應，他又著鼻子轉移話題，“就，看看你面試怎麼樣。”

喬蘊雪掐包帶，努力無視了他的前半句話：“我開學之前，我們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雖然雙方長輩已經就離婚的事達了一致，但那之后，喬蘊雪還沒跟傅善戰通過。

既然今天見到了，就一次說了吧：“我問過律師了，哺期方提出離婚是可以理的，至于離婚協議的容，我跟你爸媽都已經說好了。”

“嗯。”傅善戰輕輕應了一聲，“我隨時都有時間，辦手續的時候聯系我就行。”

他的態度如此干脆，倒是讓喬蘊雪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