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別的原因讓圖雅變心。

    定是察覺到了什麽。也許手中還握有證據？

    藥不停思著，雪白的紙張，還沒寫字，一大滴墨滴在紙上，汙了一大片，讓心煩意。

    將筆丟下，支著腦袋思考。

    與圖雅相識雖不久，往卻深。

    所以一切猜測並非無緣無故胡思想。

    一路二人相伴解救皇上於危困，路上頗多驚險，多虧有圖雅。

    說起來，歸到底，圖雅夠狠夠決斷。

    藥麵對活生生的命，就算有權生殺予奪，但總怕冤枉了人，白送了人命。

    圖雅卻如一條蠍子，毒針舉得高高，一旦有丁點被威脅的覺，毫不猶豫祭出毒刺。

    出手就收割命。

    ……

    當時，為救皇上之困——

    藥扮作欽差，勒索府錢糧，又一路將錢買糧。

    車隊越來越長，圖雅不顧臉上傷口惡化，不肯取下麵。

    比起生死，一點小傷算不得什麽。

    藥隻得打尖時，在客房中為清洗麵。

    用滾水泡它，再為圖雅傷口上藥。

    那傷口猙獰不堪，好好壞壞。

    藥擔心不已，怕徹底毀了姑娘的容貌。

    圖雅反過來安，自己不以容貌立，不必擔心。

    藥扮男相自以為高超。

    然形弱，臉上易容雖還過得去，但行姿態比圖雅差得遠。

    長年混跡土匪窩子，對歹人特別敏。

    畢竟，自己就曾是其中一員。

    藥將警戒之事全權給了。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

    們向北推進，頂著風雪嚴寒。

    走到一個人口稀的幾近荒蕪的小鎮。

    圖雅好似野般警覺，說這裏不對勁，需格外謹慎。

    藥看到路旁立有鏢局牌子，便說請幾個鏢師。

    圖雅手在腰間藏著匕首之，低聲道，“這裏的鏢師搞不好就是匪徒，如今黑道不好混，披層皮騙人呢。”

    好在押車的都是老實的行腳夫，圖雅離開繁華大鎮時，每人發了一套黑襖黑，包括頭巾。

    他們扮大戶人家的兵丁，給人一種這是一個有組織的團夥之 ，遇事比較齊心，不易攻破。

    車上又了黑底鑲邊豎長旗幟，上麵一個大大的“顧”字。

    藥問，這是何意。

    解釋，“南蘇狂、北顧傲，刀劍出削山河嘯。”

    “北邊最厲害的鏢師都出自武師顧家。借用一下他們的旗，嚇嚇這些下三流的角。”

    遠遠看著這車隊，倒也壯觀。

    有人就是想搶也得掂量掂量。

    這一計謀，救了他們所有人一命。

    藥假裝輕鬆笑道，“也許是自己嚇自己，就是個普通人的小鎮。”

    “現在什麽時辰？”圖雅像沒聽到藥的說笑皺眉問。

    “午時。找個地方打尖吧。”

    “不要，估計今天拚命趕路也隻能趕到鎮子邊，離不開這個地界。姑姑同我一起去買些食炊餅，我們晚上再歇腳。”

    “可是我們帶的幹糧很足啊。”

    “聽我的。”

    賣餅的是個流大車，一個老頭練地打著餅。

    圖雅眼神犀利盯著老頭一舉一。

    “客要什麽？”

    “你賣燒餅，我能要旁的？我要你命，你賣嗎？”

    老頭幹笑，“客說笑了。”

    “姓顧的從不說笑。我看你像個把坎兒的。”

    那老頭低著頭，含糊不清，“小老兒不明白客的意思。”

    藥接過老頭子遞過來的一大包餅，拉著圖雅離開。

    走遠些時，圖雅低聲說，“咱們走快些，我斷定這整個鎮都不是什麽好人。”

    “隻不過看著這顧家旗，又聽我方才說了兩句切口，不敢妄，不是咱們多厲害，是不願得罪顧家。”

    “快走，別餡。”

    藥被繃的模樣嚇得寒直豎。

    長長的小街兩邊，開著不做生意的鋪子。

    門麵都不大，隻是鮮顧客。

    藥也越來越覺蹊蹺。

    圖雅小聲說，“方才賣餅的老頭，我說他是把坎的，是北邊通用的黑話，意為風放哨，尋找獵之人。”

    “路過的酒樓是他們的刀兒棚。”

    “意為宰人之所。”

    “這裏的一切，都讓我覺自己又回到當初的土匪窩子裏，貢山從前很，是我爹一點點整頓起來，有了秩序。”

    “人吃不飽時，是，我倒也不怪他們，隻是別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

    又路過一家店，圖雅進去說了兩句話，空著手又出來。

    出門時，看似不經意，掌心握了李仁所贈的玩似的手掌長的小短刀，在門框子上劃了一道槽。

    “你做什麽？”

    “做些準備，姑姑莫管。”

    天黑時，腳夫都累得走不了，集要求休息。

    圖雅在馬背上嘶吼著發布命令，“前頭生火打尖，本公子買了白麵燒餅和鹵，大家吃飽好好休息，明天寅時啟程。”

    一堆堆火燒得旺，圖雅拿出方才買的燒餅與食。

    自己卻和藥一起吃包袱裏的放了好幾天的幹糧。

    遞過麵餅的手微微發抖，低聲說，“一會兒他們栽倒時，請姑姑也倒下，若有人過來搜，或靠近……”

    把一柄匕首放到藥手裏，“你自保。我可能無暇顧你，懂嗎？”

    藥怔怔看著圖雅，夜風忽地卷著枯草掠過，將篝火卷得劈啪作響。

    不由打了個寒戰，連地上的影子，都變得扭曲可疑起來。

    低頭小口吃餅，輕輕“嗯”了一聲。

    “去，坐到腳夫後麵。”

    藥沒多問一句，起向人群後麵走去。

    腳夫們吃著白麵餅，高興地談著。

    有人擰開壺，喝著自己隨帶著用於驅寒的白酒。

    一切都那麽和諧自然。

    隻有圖雅耳聰目明，知到黑暗中即將出鞘的刀鋒。

    在管裏沸騰。

    的每個孔都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囂著，出看不見的手，去應黑夜中的危機。

    圖雅張，但更多的是興。

    不當土匪已久，很想再次驗證自己為“老大”的資格。

    隨著腳夫們紛紛倒下，圖雅也跟著一頭栽倒。

    藥在腳夫之後，也左側躺下，右手握著利刃——這個姿勢，最有利進攻。

    雖幫不上忙，卻也不能拖了後。

    一陣風吹過，夾雜著約而雜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