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宮是當今天子元帝的寢宮。
雖然宮溫暖如春,被罰跪在地的滋味卻不好。
跪了將近半個時辰,西爵漸漸有點跪不住,便朝珠簾后面看去一眼。
“陛下氣消了嗎?如果消了,臣可就起來了。”
珠簾后傳出一道男子威嚴的聲音。
“朕沒起,你就給朕接著跪。”
于是西爵自顧自地袍起,了酸痛的膝蓋,步履蹣跚地走向座椅,一屁坐了下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旁若無人地喝了起來。
邊喝邊抱怨,“明知我要來,還準備我最不喝的大紅袍,陛下顯然不待見我。”
這番大逆不道的作派若被言看到,定要參他一個欺君之罪。
而偌大的景宮,以魏福安為首的一眾侍,個個低眉斂首,一言不發。
仿佛這樣逆天的畫面對他們而言早已經是稀疏平常。
由于中間隔著一道珠簾。
西爵看不清珠簾后的向,元帝卻過珠簾將西爵的一舉一收眼底。
“你這佞臣,越來越不將朕的威嚴放在眼里。”
這種來自帝王的控斥,換做旁人早就被嚇得三魂七魄各自分離。
畢竟佞臣可不是什麼好詞,尤其在天子面前最是忌諱提這二字。
西爵卻是滿臉的不在乎,邊喝茶水邊。
“陛下的威嚴比天還高,就算臣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陛下面前有半分造次。”
口中說著恭維之言,喝茶的作是一點都不慢。
“怎麼只有茶水沒有吃的,魏福安,趕搞點吃的過來,我晌午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魏福安小心翼翼地朝珠簾后面看去一眼。
珠簾后傳來元帝重重的一記冷哼。
只是冷哼,沒有反駁,這就是同意了。
“郡王在此稍侯片刻,老奴這就給您去準備吃的。”
魏福安朝幾個侍使了個眼,一行人恭恭敬敬退了出去,景宮也恢復了一片安靜。
元帝的聲音從珠簾后面傳過來,“可知朕今日為何要罰你?”
西爵沒好氣地說:“陛下要罰臣,還需要理由嗎?”
“放肆!”
一個不明穿過珠簾朝他砸來。
西爵出于本能抬手一接,竟是一只外焦里的烤。
吭吃一口咬了下去,別說,味道還好。
西爵邊吃邊貧,“微臣謝過陛下賞賜,就是口味略甜,臣比較吃咸口的。”
肚子委實是有點了,眨眼的工夫便將消滅干凈。
元帝斥罵:“真是坐沒坐相,吃沒吃相,一副沒有教養的樣子。”
西爵啃著上殘留的碎,“教養這二字對臣而言屬實陌生,誰讓臣命苦,從小沒爹呢。”
又一個不明飛出來。
這次不是烤,而是一只可以將人砸得頭破流的玉如意。
玉質冰,雕工,一眼便知其價值不菲。
西爵上下把玩著玉如意,對著珠簾那邊說道:“陛下,您這暴躁的脾氣也該改改了,一言不合就手打人,不利于您在宮中調養。”
“你這孽障,還知道朕病著?”
珠簾后傳來元帝的咳嗽聲。
西爵收起玩笑的心思,起就要過去探,被元帝厲聲喝退。
“別過來,這病傳染。”
西爵只能退回原來的座位。
片刻后,不放心地問:“聽這咳聲,是不是病又反復了?”
咳了一陣,元帝沒好氣地說:“你但凡惹朕幾次,朕興許還能多活幾日。”
西爵沉了臉,“別總說這些喪氣話,臣不聽。”
元帝聽出他話語中的關切之意,怒氣稍稍降了幾分,“飽了麼?”
掉手上殘留的油漬,西爵答得很坦誠,“也就半飽。”
“既然飽了,就說說正經事。為何假傳圣旨,在未經朕允許的況下,將萬兩賞金送到蕭家府上?”
西爵對此毫不愧疚,“萬兩賞金本就是朝廷承諾要犒賞三軍的,秦淮景和蕭令儀京已有十余日,賞金遲遲不下放,臣怕引起軍中怨言。”
“而且臣也沒有假傳圣旨,陛下當日送給臣的那塊令牌,有如朕親臨之效。”
“臣只是在必要的時候,行使手中特權罷了。”
元帝重重哼了一聲:“據朕所知,那筆賞金有一半流了你的手里。”
西爵出一個欠揍的笑,“是啊陛下,那一半賞金是有人送給臣的回扣。”
元帝被氣笑了,“公然在朕面前承認吃回扣,你那顆腦袋不想要了?”
西爵毫不懼,“既然陛下已經查到臣為何會收下那五千金,就該知道臣為何會搞這番作。”
“秦淮景不是合格的皇儲人選,蕭令儀也不配為第一侯。”
“陛下以生病為由遲遲不上朝,不也是在暗中觀察被某些大臣推選出來的這個皇位繼承人,有沒有資格接替您的位置麼。”
“用萬兩黃金便試探出這二人的人品,陛下不但不該砍臣的腦袋,還得給臣重重嘉獎。”
元帝斥罵,“孽障,你可真是將臭不要臉這四個字演繹到位。”
西爵不高興的反駁,“陛下,您不能因為臣沒有爹,就一口一句孽障的罵臣,臣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但凡有個爹自教臣做人做事,臣是不是不至于被陛下厭煩到這個地步?”
元帝反問:“朕幾時說過厭了你?”
“你罵臣是孽障。”
“孽障難道不是你?”
“老孽障才能生出小孽障,陛下,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元帝被懟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城司還有公務等著臣親自去理,就不留在這里徒增陛下厭煩了。”
抖了抖袍,西爵起就要告辭,被元帝從珠簾后面住腳步。
“萬兩黃金放不下去,你就不怕寒了軍心?”
西爵朝珠簾的方面看去一眼。
“禍又不是臣惹的,被寒了心的那些人,該找罪魁禍首去算賬。”
元帝再次住他的腳步,“與國公府聯姻的事,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想到國公府,西爵心中生出一陣厭煩。
“陛下比誰任何人都不希臣與國公府聯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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