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爵笑著，然而笑意卻不達眼底。

“麋鹿作為南楚的圖騰，曾在數百年前被奉為守衛家國的神明。你們祖先定下規矩，南楚子民，世代不許以鹿為食，犯忌者，死后不得祖墳。”

沈確和樓殿不約而同地向二樓。

竟是他們看走眼了。

還以為那娘是孩子脾氣，被主子激了幾句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拿干砸人。

原來砸人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干引出南楚細作。

可是，如此短暫的時間，怎會與主子配合得那麼天無？

主子只說要抓南楚細作，便反應迅速的利用干引敵上鉤。

一連砸下兩次干，別人只當看了一場笑話，只有赫連玉對干的襲擊避之不及。

大晉朝沒有不吃鹿的習慣，姜歲歡朝人群方向砸干時，連續兩次強調這是鹿。

第一次被砸，他面忌憚可以說是巧合。

第二次被砸，西爵從他眼底捕捉到了忌憚，也認定此人便是皇城司要抓捕的終極目標。

赫連玉心中很難不恨，對他而言，砸過來的不是干，而是被他們南楚信奉的神明。

想到自己此刻的境，赫連玉面帶兇地瞪向姜歲歡，咬牙切齒的出一句話。

“扮豬吃老虎，可真是被姑娘演繹得淋漓盡致。”

姜歲歡手捧碗碟，悠然自在地吃著干，邊吃邊說：“與鹿相比，牛才是我的最。”

意識到被狠狠算計的赫連玉怒火中燒，“無論你姓甚名誰，這張臉，我記下了。

西爵當一腳踹過去，力道之大，讓赫連玉當場口吐鮮。

“記不記下又如何？落我手里，這輩子休想再重見天日。”

朝皇城司一眾下屬做了個手勢，不帶任何的命令，“帶走。”

赫連玉被捆個粽子帶走了。

一同被帶走的，還有如意樓的老板司辰，以及與赫連玉同臺唱戲的幾位戲子。

司辰忍不住為自己喊冤。

“郡王，那幾個戲子是我臨時請來唱戲的。此前，我并不知曉他們的份，更不可能在如意樓里藏細，還請郡王不要牽連我這個無辜。”

沈確往他里塞了一塊布，“你無不無辜，隨我回皇城司大牢一審便知。”

在司辰不甘的眼神中，被沈確扭著肩膀帶走了。

姜歲歡提著擺走到一樓，就看到司辰被帶走時的狼狽背影。

瞪向西爵，“祈郡王這是用過就扔，卸磨殺驢？”

面對姜歲歡的控訴，西爵揣著明白裝糊涂。

“這話我怎麼聽不懂？”

姜歲歡指著司辰離去的方向，“為何要抓他？”

“朝廷嫌犯，還抓不得？”

“朝廷要抓的難道不是南楚細赫連玉？”

“赫連玉自然要抓，赫連玉的同黨也不能放過。”

“你懷疑如意樓老板是赫連玉同黨？”

西爵淺笑一聲，“是不是同黨，審過才知。”

姜歲歡拔高聲音，“怎麼審？關進大牢，給他上各種酷刑來審？”

西爵氣勢不變，“酷刑是審訊時必要的手段，只要他問心無愧，何必懼怕這些手段？”

姜歲歡被氣笑了，“皇城司大牢就是人間煉獄，進了那里，有罪沒罪先層皮。”

西爵玩味地點點頭，“差點忘了你們是同伙。”

“對呀，我們是同伙，所以你要抓我嗎？”

西爵忽然拉近彼此的距離，在耳邊輕聲說：“我這人向來賞罰分明，你幫我抓到赫連玉，記你一功，免去你牢獄苦，其他人可沒這個待遇。”

姜歲歡本能地向后退了幾步。

六年不見，記憶中那矜貴年，個子高到讓不得不仰。

尤其周迸發出來的強者氣息，仿佛時刻在提醒著，此人危險，要盡快遠離。

為了司辰不皮之苦，姜歲歡只能與他繼續周旋。

“什麼條件才肯放人？”

“你拿什麼與我談條件？”

“我方才幫你抓了細作。”

西爵思忖片刻，“好，勉強算你有一顆籌碼。現在用還是以后用？”

姜歲歡強迫自己維持著好脾氣，“現在，立刻，馬上就用。”

西爵故作深沉地下，“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直覺告訴姜歲歡，他接下來不會說什麼好話。

“祈郡王掌管皇城司這麼大個衙門，想找什麼人，一道命令發下去，會有無數擁躉趨之若鶩，怎麼也不到我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后宅婦人多管閑事。”

西爵笑得不懷好意。

“沒見過世面的后宅婦人想不到利用鹿干的方式引出人群中的南楚細。”

“我說那只是巧合你信嗎？”

“我說如意樓老板是南楚細的同伙你信嗎？”

姜歲歡氣得牙，這西爵果然比六年前還要讓討厭。

“說來聽聽，要我幫你找的是什麼人？”

西爵負著雙手，在姜歲歡面前踱著腳步。

“那人如果尚在人世，年紀大概十七左右。”

“六年未見，不知道個子長高多，沒我高是肯定的。樣貌嘛，該怎麼形容呢？”

西爵一眼不眨地盯著姜歲歡。

“明明是個年郎，卻長了一張比小姑娘還要妖孽的臉，招蜂引蝶四留，心眼子還足足有八百個那麼多。”

“除此之外，脾氣臭，壞水兒多，一言不合就扛刀砍人。”

“以上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貨竟敢做人口買賣。”

“大晉律極其嚴苛，一旦此事上報朝廷，涉案者先笞杖八十，再關大牢判七年監。”

姜歲歡最終還是沒忍住，狠狠翻他一記白眼。

就知道西爵小肚腸又記仇，果然被猜對了。

什麼招蜂引蝶四留？

誰心眼子有八百個那麼多？

也不可能扛著大刀四砍人。

至于他說的人口買賣，誣陷，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誣陷。

“祈郡王，你形容的這人窮兇極惡，憑我的本事肯定找不到，建議這邊另請高明。”

看來救司辰，只能另辟蹊徑。

西爵蠻橫地攔住姜歲歡的去路，“你也覺得我要找之人窮兇極惡？”

姜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