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八，宜嫁娶。

拜過天地，喝過杯酒，熱鬧散去，滿室寂靜。

縱然屋里已經沒人了，林芊芊依然蓋著紅蓋頭，端坐在床邊。

丫鬟喜兒看看四周，小聲說道：“小姐，累了一日了，您換個舒服的姿勢歇一歇吧。”

紅蓋頭左右晃了晃，林芊芊輕聲道：“規矩不可廢，我剛嫁過來，舉止必須妥帖周全。”

話是這樣說，但喜兒實在是心疼自家小姐，又道：“不如奴婢服侍您更？”

林芊芊又搖了搖頭：“夫君還沒回來，我不能換的。”

的雙手地抓著角，形也抖著，張又無措。

等凌鶴回來，便是房花燭夜。

不喜歡凌鶴，更不想同房，可是親后必須要行周公之禮。

表嫂說凌鶴行事一板一眼的，可能不知道什麼是周公之禮。

心下稍安，但是還是害怕，他是男人，應該會無師自通吧？

在無措又忐忑的緒里度過了漫長的時間，外面終于傳來腳步聲。

林芊芊握住喜兒的手，深吸一口氣。

聲道：“喜兒，你先出去吧。”

喜兒擔憂道：“小姐，若是有事，一定要喊奴婢，奴婢會來保護您的。”

姑爺長得高，瞧著迫十足，又是個舞刀弄槍的武夫，萬一傷到小姐可怎麼辦？

林芊芊點點頭：“出去吧。”

喜兒福退了出去，剛推開門，眼前便出現了一大紅吉服。

穿紅的凌鶴瞧著更不好惹了，滿的紅像似的——別人的。

喜兒有些肝，福行禮。

凌鶴瞥一眼，問：“你喜兒？”

“是，姑爺有何吩咐？”

“哦，沒事，我認認人，”凌鶴道，“你去哪？”

喜兒愣了下才回答：“奴婢出去守夜。”

“守什麼夜？”凌鶴不解道，“有我在，哪個不長眼的敢過來？”

喜兒不知該如何接話，喏喏應是。

凌鶴忽然想起來要守的人是林芊芊，便道：“你回去歇著吧，今晚我守夜，保證你家小姐安然無恙。”

喜兒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家姑爺，他守夜？那誰來房？

“還不走？”凌鶴問，“難道不相信我的武藝？”

喜兒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憂愁地想，自家小姐似乎嫁了個傻姑爺。

凌鶴干脆利落地閘上門，往室走去。

這間房不大，所以方才的對話全都被林芊芊聽了去，莫名消散了些許張緒。

深呼吸了下，輕聲喚道：“夫君。”

凌鶴遲鈍了下才應了一聲，上下打量一眼，問：“你怎麼還是這副打扮？”

夜已深，現在不該睡覺嗎？

林芊芊解釋道：“蓋頭是要由夫君來掀的，芊芊不敢做主。”

凌鶴嘟囔道：“還有這個規矩？”

他隨手將蓋頭掀開，林芊芊毫無準備，迷茫地抬起頭。

凌鶴看著的臉，微微恍神。

林芊芊趕低下頭去，起道：“我去梳洗。”

洗盡鉛華，林芊芊又做了一番心理準備才走了過去。

凌鶴正平躺在床榻上，雙眼閉著，似乎已經睡著了。

等上前，他立刻睜開眼睛，順手握住了擱在邊的劍。

林芊芊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夫君，是我。”

凌鶴這才反應過來：“上來睡吧。”

林芊芊輕舒一口氣：“還請夫君往里面挪一挪。”

凌鶴不容拒絕道：“今晚我還要守夜，你睡里側。”

今晚也是房花燭夜，他得跟睡一起，睡在外側才是一舉兩得。

林芊芊便爬進床榻里側，小心觀察著凌鶴。

他將劍在下，他重新閉上眼睛，他睡著了。

林芊芊愣住，怎麼就這樣睡著了？

裝的還是真的睡著了？

胡思想了半宿，林芊芊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正調整一個更舒服的睡姿，剛一下，凌鶴便厲聲喝道：“什麼人！”

清醒得仿佛從未睡著過。

林芊芊慌忙解釋：“夫君，是我。”

真怕自己說得晚了，被他當賊人一劍捅死。

凌鶴終于想起自己親了，邊躺著一個人再正常不過。

“繼續睡吧。”

他的呼吸很快變得均勻又平緩，林芊芊了驚嚇，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神繃地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聽到哼哼哈嘿的喊聲，被迫醒了過來。

原來是凌鶴在外頭練拳，而天剛蒙蒙亮。

林芊芊深深地嘆了口氣，重新醞釀睡意。

凌鶴不在屋里，終于睡了個好覺，醒來時已經快到晌午了。

既然已經嫁了人，自然是要做點什麼的，林芊芊覺得自己的廚藝勉強能拿得出手，便做了三菜一湯，讓喜兒送過去。

喜兒很快便回來了，說姑爺吃了，不過是和幾個侍衛一起吃的。

林芊芊有些不解，這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晚上，照例讓喜兒去送膳。

喜兒是和凌鶴一起回來的，手里提著食盒。

林芊芊訝然地問：“夫君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凌鶴憾道：“侯爺說我親了，有三日假，不許我過去了。”

林芊芊輕輕抿，居然要和凌鶴朝夕共三日。

問：“我做的午膳，夫君可喜歡？”

凌鶴點點頭：“好吃。我了，吃飯。”

林芊芊只好將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小心伺候了幾日，也差不多將凌鶴的脾了——

子古板且固執，只聽侯爺的話、對侯爺絕對忠誠、侯爺永遠是第一位。

林芊芊自然不會平白無故招惹他，倒也相安無事。

凌鶴也漸漸習慣了晚上有在邊，不會再半夜驚醒，質問是誰。

林芊芊總算可以睡個好覺，白天也就更有神持家務。

半年的時間，將這個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添置了許多家當。

銀子自然是用凌鶴的，他已經將他積攢的銀兩全都給保管。

手里攥著銀子，上面沒有公婆要侍奉，夫君也整日早出晚歸，但不必擔心他尋花問柳，林芊芊終于覺得，嫁給凌鶴是最正確的決定。

與喜兒一起收拾了一遍半個月未仔細打掃的小廚房，林芊芊吩咐備水沐浴。

關上門，喜兒在外面守著，林芊芊盡著沐浴帶來的滿足，發出一聲喟嘆。

剛用花皂涂抹了全，外面忽然嘈雜起來。

喜兒連聲道：“姑爺，娘子在沐浴，您不能……”

還未說完，凌鶴已經推開了門。

林芊芊本來不及遮掩，直愣愣地與他對上視線。

凌鶴掃過的周，眼神立刻變了。

林芊芊下意識垂下眼睛，進浴桶里。

他怎麼……像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