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錢都要借，姐夫不會這麼沒用吧？”晚棠不慣著何錦年，張便懟回去。

何錦年的笑容尬在臉上，覺自尊心被眼前這個小子踩在了腳下。

他若真的再跟眼前，豈不是應了的話，承認自己沒用？

他干笑一聲：“還不是因為昔日貴府連累，金銀細都跟著沉了船。”

“我求著你們同行的？”

何錦年瞥一眼晚棠那張咄咄人的，心口絞痛。

他知道再說下去，得說出更難聽的話，不由冷哼：“我說不過你，你怎麼說便怎麼說吧，悍婦！”

“大姑爺慎言！”驚春一個沒忍住，憤怒地出了聲。

家二姑娘打從嫁進武安侯府，無一人說其不是，便是掃灑丫鬟看到了都真心夸二姑娘一句好，怎麼到這里便了悍婦？傳出去要惹人說閑話的！

何錦年剜過去：“你一個丫鬟大呼小什麼，侯府怎麼教的？”

驚春的眉梢都燃著怒氣。

活這麼大，難得看到如此厚無恥之人。

晚棠輕輕拍了下的手，云淡風輕地催促何錦年：“我這人沒什麼耐心，姐夫快寫欠條，再把玦哥兒的玉要回來。”

何錦年難以置信地看過去，剛要駁斥兩句，便聽晚棠掩著道：“姐夫才華橫溢，日后前途無量，不會連這點銀子都要賴賬吧？這可是我的嫁妝銀子。”

男子用妻子的嫁妝都得遭人恥笑，何況是用妻妹的嫁妝？

何錦年恨得剜了秦姝一眼：看你的好妹妹！

秦姝臉白如紙，小聲開口：“婉婉，都是一家人……”

晚棠一看到開口，便也大聲開了口，蓋住的聲音：“姐夫一個大丈夫，不會連一張欠條都不敢寫吧？”

何錦年下不來臺，氣呼呼地讓人拿來筆墨紙硯，寫了五百兩的欠條。

租院子的錢，他沒打算還，畢竟不是他讓租的。

晚棠沒計較，拿到欠條后又催他去取玉佩。

何錦年帶著沖天怒氣出的門。

秦姝跟在后面喚了幾聲，何錦年頭都沒回，顯然把怒火遷移到了上。

秦姝回頭看到氣定神閑的晚棠，幽怨道：“妹妹為何如此咄咄人？凡事好好說，日后好相見，你這樣他，不是讓我為難嗎？”

晚棠從前只顧阿娘、六郎和自己，如今好不容易長出點多余的好心，幾乎要被秦姝消磨殆盡。

“他都好意思不要臉，我他又怎麼了？若有人拿著玦哥兒的信做惡，是阿姐負責還是姐夫負責？”

秦姝張了張，弱弱辯解：“拿著信的是你姐夫的堂兄，一家人……”

晚棠冷笑：“既是一家人，給你們五百兩又如何？我還幫阿姐租了院子呢，阿姐可知這院子要多錢？”

秦姝徹底沒了話，不敢再多說。

想到何錦年晚上又要跟發牢，便滿面愁云。

晚棠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何錦年才磨磨蹭蹭回來。

兩手空空，一臉暗沉。

看到晚棠還在，何錦年沒好氣地白了一眼：“你可真閑。”

晚棠皺眉：“玉佩呢？”

何錦年面如土，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見了，堂兄要拿這塊上好的羊脂玉賠給貴府。”

他掏出一塊白的羊脂玉，質地細膩、澤潔，確實是塊好玉。

“什麼不見了？玦哥兒那塊玉是侯府祖傳下來的信！”晚棠拍了下桌子，當真了氣。

何錦年也沒想到堂兄這麼不小心，但人家低聲下氣百般求饒，又拿出這樣一塊好玉賠罪，他是拉不下臉繼續責怪的。

倘若來討玉的是蕭予玦，他也不會介意。

何錦年被晚棠一斥，面帶慍怒地瞪過去：“總之找不到了，你說怎麼辦吧！”

“驚春，報！”晚棠原本不想將事鬧得太難看，可不鬧不行了。

蕭峙前腳剛走，后腳發生這種事，若當真有人拿著那塊玉為非作歹，擔待不起。

何錦年沒料到如此不近人，氣急敗壞地指著晚棠破口大罵，還讓人攔住驚春不許出門。

秦姝手足無措地上前勸說，勸不何錦年，就扭頭勸晚棠，晚棠不搭理。

晚棠朝阿軻使眼，驚春被人攔著，便換阿軻去報。

京兆府很快來了人。

誰不知道蕭太師親當日，便為自家夫人掙得一品誥命的份。京兆尹聽說阿軻是太師夫人的丫鬟，便親自帶了人過來。

何錦年要臉，朝下人們使眼，沒再推推搡搡。

晚棠一直被幾個丫鬟護著，秦姝也不敢讓人撞到，也帶著丫鬟護到此時，所以晚棠相安無事。

看到京兆府的人，晚棠一五一十道了事經過。

“這是民間正常借貸，不知夫人報所為何事？”京兆尹甚是為難，暗自了一把汗。

晚棠條理清晰地跟京兆尹說了自己的要求：“暫且不提那玉佩價值幾何，單單憑它是玦哥兒的信，也必須找回來。大人且記清楚我家玦哥兒將玉佩抵押出去的時日，在歸原主之前，若有人拿著玉佩為非作歹，都與武安侯府無關。”

京兆尹聽罷，連連點頭：“夫人說得在理，京兆府定會記錄在案。”

“勞煩大人盡快尋得玉佩。”

“下明白，下這就去何郎中府上查找線索。”

何錦年聽了京兆尹的話，臉都綠了，可京兆尹是有實權之人，他不敢得罪。

等京兆府的人悉數離開，何錦年猩紅著一雙眼看向晚棠：“這下你高興了？日后我還有何面去找堂兄！你害得我一無所有！”

晚棠不像秦姝那樣慣著他，當場嗆聲：“姐夫并不是一無所有。”

何錦年錯愕片刻：“你愿意幫我升發……”

“姐夫還有厚臉皮呀，你是怎麼把臉皮保養得這麼厚的？”晚棠出一副虛心求教的神態。

何錦年：“……”

阿軻阿瞞兩個孩子心，直接笑出聲來。

何錦年氣得仰倒，眼睜睜看著晚棠主仆離開，卻又無計可施。

“夫君……”秦姝害怕地輕輕喚了一聲。

何錦年扭頭瞪過去，兇神惡煞的模樣活像是要把吞了。

他撈起手邊趁手的茶壺，當著秦姝的面砸得稀碎。

秦姝驚呼著躲到角落，無能為力地看著何錦年發瘋。

兩個孩子過來找時，險些被飛濺的渣子割到臉，秦姝嚇得慌忙跑過去，把他們雙雙摟進懷里，娘仨一起聽著摔砸聲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