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宮中流傳一個消息——

    李慎被廢，是板上釘釘的事。

    皇上要重立太子。

    這則消息傳到李瑞耳中，也傳到李仁耳中。

    藥知道皇上準了李嘉戍守南疆的請求。

    如今可以選的皇子隻餘李瑞和李仁。

    皇上並沒提及過一句重立太子之事。謠言不知是怎麽傳出來的。

    甚至也沒催促歸山完結太子謀逆案。

    隨著案子越查越深，藥更加確定有一個人一直在暗中籌謀。

    ……

    李瑞終於用了自己手裏最後的底牌。

    既然秦氏參與到查案中，那明玉就是最好的幫手。

    他自己人給明玉送了個口信。

    “孩子在鄉下不適。”

    晚間明玉就來到睿王府。

    被人帶到書房，掩上門，跪倒在李瑞麵前，“求睿王放過曹福，曹家隻這一獨苗了，您要我死，我現在就死。”

    “我不要你死，甚至希你能高升，前途似錦，跟著我的人都得死，誰還敢追隨本王？”

    “起來吧。”

    他和悅，似乎從前照死裏打明玉，不是他下的令。

    明玉戰戰兢兢站起，等待李瑞吩咐。

    李瑞指指凳子，“你坐下。”

    明玉不敢，李瑞道，“我隻讓你做一件事，這件事你做了，我就放過你兒子。”

    “以後不但不再找你，但凡有說得上話的地方，本王也會為你說話，盼你在後宮能再向上走一走。”

    他笑得人畜無害，明玉卻知道李瑞是個吃人不吐骨的。

    “求王爺示下，什麽事，明玉不知能否作到。”

    “你能做到，不然我就不會找你。”

    他從懷中拿出外小紙包晃了晃，“這包藥，你找機會下到秦藥的飲食中。簡單嗎？”

    明玉睜大眼睛呆呆著那個小小的奪命紙包。

    “毒？毒藥？”

    “你知道的越，到時越能撇清。”

    他遞出紙包，不手。

    李瑞的手在半空，臉漸漸沉。

    “那麽，你為了朋友肯犧牲兒子的命，本王也很敬佩。”

    “不知曹大人地下有知，是怪你還是敬你？”

    “燒紙時別忘了問問。”

    他收起紙包，衝外麵喊了聲，“來人！”

    進來一個老仆，李瑞道，“告訴鄉下，小爺的病不必治了。”

    “等等！”明玉撲過去攔住李瑞，“讓我再想想！不要傷害我兒子。”

    李瑞出個得逞的笑意，將紙包拿出來，拉過明玉的手，拍在掌心，“這才對嘛。”

    屋隻餘兩人，明玉低頭問，“這藥若是一次隻下半包，會如何？”

    “暴亡隻怕引人懷疑，若是先不舒服，慢慢死掉才自然。”

    “姑姑與別人不同，皇上待極為寵信，突然死了，徹查起來，恐不好收尾。”

    “那你先下一半，待不舒服時，你去伺候，再下另一半，放心，太醫院那邊我會為你托底。”

    “父皇再寵信，也隻是個奴婢。”

    明玉麵如土，哆嗦著將紙包放懷中。

    “奴婢告退。”

    “快點手。我等不及了。

    像被了筋似的，踉蹌著離開睿王府。

    出了王府，走出甚遠，左右四顧，確定無人跟蹤，恢複如常。

    當這夜本該宿在自己家。

    可實在著急，當即回了宮。

    落月閣亮著燭。

    見到這暖暖熒，心頭就像有了底，走到門前，見左右無人，輕叩門三下。

    “明玉？”

    “是。”

    門開條，明玉閃。

    ……

    藥隨皇上回宮，才回落月閣，連東西還沒來及歸置，明玉頭一個來尋。

    一見麵，明玉淚水浮上眼眶，過去抱住藥。

    “可回來了，謝天謝地，你好好的。”

    明玉沒打算瞞著藥。

    曹崢沒了之後，喪事是藥持的，辦得麵麵，仇是李仁給報的，洗仇家山寨。

    也是藥怕一時想不開，尋短見，整夜陪著。

    之後幫忙找地方找人照顧曹福。

    出錢又出力，讓明玉能沒後顧之憂在宮裏當差。

    開導明玉，“男人沒了人能獨自拉扯孩子長大，你有差事，又是皇差，沒了曹崢更要好好看著曹福長大呀。”

    “曹崢在天有靈希你堅強活著，還是拋下一切跟他走？”

    “未必殉才真。堅持活下去，走過這道坎，讓他知道你並不弱。”

    “我了解的明玉非纏枝的蔓草，而是紮大地的樹！”

    藥說過許多這樣的話。

    這些話像為點燃一粒火種，足以幫度過人生至暗時。

    像信任曹崢一樣信任這個走過風雨的老友。

    藥一回宮，便找過來，把李瑞綁走拷打，拿曹福脅迫，一腦都說出來。

    藥聽得認真，點頭道，“你做的沒錯，那樣的形，我又並不在宮，你把所有事先推我上是最好的辦法。”

    “你不怪我？”

    藥搖頭，“任何時候，保存自己的實力，留住這條命，都是最正確的。”

    “明玉，這不背叛。”

    “我們來想想該怎麽應對。”

    兩人當時就推測了種種可能。

    但李瑞一直按兵不，藥讓明玉安心潛伏，別驚他。

    他費這麽大勁，查到知意是死在誰手上，不會一直沒靜的。

    一直到這一天，他走明玉。

    ……

    “明天皇上就要召皇子一起早朝，你隻假裝沒機會下手，我走到哪裏都會帶一群人，他看在眼中不會太過為難你。”

    “他定會再找你，到時你就這麽問……”

    “之後呢？”

    “之後咱們這樣……”

    “這樣便可爭取時間，先保曹福。”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曹崢唯一的孩子到傷害。”

    明玉仍然忐忑，終於點了點頭。

    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

    ……

    第二日早朝，朝臣到齊時，藥比平時來得遲了些。

    所有人行完禮，卻見姑姑穿著簇新的緋紅服，後跟著眾多宮太監，好大陣仗從正門前繞過，在眾目睽睽下，自邊門獨自走英武殿。

    連太宰都要等著站在皇帝邊。

    堂下臣子們大氣不。

    誰都聽說了，這次皇上親征，軍糧出問題，是這位姑姑，獨自完采購、運輸，假裝行商，冒死將糧食送進邊城。

    皇上的命都是救的。

    一個這般不起眼的瘦弱子，完了男人也難完的事。

    太宰仍然厭惡，也不敢當眾責怪架子太大。

    走到皇上邊，落落大方行禮，皇上衝點點頭，示意站在一旁。

    這人，自顧自拿起筆，鋪開紙，隻等皇上與眾臣議政。

    “今天告訴諸臣工一事，以後，秦與你們一樣，對政務有上奏之權。”

    他輕描淡寫，便許了秦藥議政。

    朝堂上有人“嘶”了一聲。

    皇上淡淡問，“哪位卿有意見？”

    無人吱聲，朝堂上落針可聞。

    藥的眼睛有意無意在大臣與皇子間遊。

    李瑞沒來及藏起的驚訝被盡收眼底。

    平時不這樣，今天特意上演這出就是告訴李瑞——

    明玉的任務不好做！

    秦藥再次歸來，不是從前的姑姑了。

    這幾日，呼嘯來去，陣仗直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