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眼底迸出濃烈的殺氣,似噴薄的巖漿,任何活被侵吞都只有一個下場。
蕭予玦心里一咯噔,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父親?兒……兒子知道錯了。”
趙福察覺到異樣,低聲提醒蕭峙:“侯爺,夫人還在梅園等著您呢。”
蕭峙聽他提晚棠,漸漸回神,鋪天的殺氣一瞬間散了七七八八。
蕭予玦嚇出一冷汗,他想得好像過于天真了,眼前這個老東西是殺過人的。
他捫心自問,這次也沒太荒唐,他在自己的院子,自己的書房,玩自己的姨娘,哪里有問題?
這老東西和他的新夫人就是看他不順眼,想著法兒地拿他出氣。
蕭峙卻穿了他的心思,臉上浮著慍:“新婦剛進門,你是不得被勇毅伯府揍一頓?”
蕭予玦想起祁嫣的娘家,腦子里靈一閃。
他也是抄書抄糊涂了,竟然忘了哄祁嫣幫他求,祁家對蕭峙有贈藥救命之恩,蕭峙夫婦膽敢折騰祁嫣的夫君,便是不把祁家放在眼里!
可惜,蕭予玦來不及回去求救,便聽到蕭峙冷冽道:“來人,送吾兒去祠堂罰跪抄書,抄不完不許出來!”
蕭予玦張想求饒,一到蕭峙的目,便覺到一腦袋即將落地的寒意。
他不敢再廢話,耷拉著腦袋被趙福差遣的人往侯府的祠堂里送。
蕭予玦想到自己為武安侯府唯一的孫輩,卻沒有半點兒地位,一路上恨意滔天。
他朝自己的小廝狂使眼,低聲暗示:“回頭告訴嫣兒,我這些日子不能陪在邊了,讓記得自己去跟父親母親請安。”
趙福差遣的小廝回頭說了蕭予玦的反應,趙福又如實告知蕭峙。
蕭峙在前院靜立良久,才把一戾氣散盡。
以前蕭予玦被足在錦繡苑,蕭峙眼不見為凈,如今屢屢看到他,蕭峙突然覺得這孽障留不得了。
前世他對晚棠的所作所為,即使今生未曾發生,卻還是說明此子壞到了骨子里。
攘外必先安,蕭峙不希武安侯府出現賊。蕭予玦這只大蠹蟲,祁嫣若拿不住,決計是不能留著過年的。
梅園,晚棠正在給孩子做裳,看到桌上一張帖子后,愣了會兒神。
就這麼一恍惚,繡針到了指頭。
晚棠若無其事地看了一下手指,正要放里嘬嘬,蕭峙便大步走來,一手拿走繡品遞給丫鬟,一手著那指頭往自己里塞。
晚棠揚起角,也不躲閃,由著他:“侯爺今日回得有點兒晚,天都黑了。”
“那混帳東西又氣你了?罰得未免太輕,為夫讓他跪在祠堂里抄書了。”蕭峙說著拿出晚棠蔥白的指頭,看不再往外洇珠,又憐惜地用指腹輕輕了片刻。
晚棠想到祁嫣,耐心解釋:“嫣兒新婚,眼下不宜重罰玦哥兒。他本就是過繼來的,在侯府沒有基,嫣兒嫁過來本就容易不踏實。等嫣兒日后有了孩子傍,玦哥兒當罰便罰。”
蕭峙默了默,他原本還想過年之前給那畜生一個痛快。
眼下看來,還得先等祁嫣懷上孩子。
蕭峙沒把這些話說出口,晚棠越發鼓脹的小腹,蹙眉問:“你這肚子又大了點兒,會不會撐得難?”
“夫君說什麼傻話,這肚子又不是吃東西吃大的。”
蕭峙又跟閑扯了幾句,晚棠覺他有些心不在焉:“夫君有心事?”
擺擺手,讓丫鬟退下,過一盞茶再上膳食。
蕭峙回神:“我今日在查祖父和兄長們當年的事,查不出異常。不過我查出當年護送他們回京之人,有一個蔣超的,如今就在蘇老將軍麾下。”
“蘇姨娘的祖父?”晚棠當即明白了蕭峙憂慮的緣由。
“當年魏家抄家流放,是蘇家經的手,護送我祖父他們回京之人,如今也在蘇老麾下。我有心見蔣超一面。”
“夫君擔心蘇家從中作梗?還是擔心蘇家當年參與迫害了祖父和兄長?”
“都有。”蕭峙對蘇老將軍有惺惺相惜之意,大靖如今拿得出手的武將屈指可數,蘇老將軍古稀之年還在鎮守一方,委實讓他欽佩。
他并不希蘇家參與了那些謀。
“夫君此前攆了蘇姨娘,不知蘇老會不會介懷。不如這樣,我先書信一封問候蘇姨娘,等蘇姨娘回信后,看他們的態度如何,到時候夫君再行打算?”
蕭峙這兩日因為祖父和兄長慘死而疼出來的缺口,被晚棠一番溫聲細語給填補上。
他無奈地笑笑,晚棠認真看過來的眉眼:“你夫君這點小事若都辦不好,日后如何為你和孩子遮風擋雨?”
“那夫君在愁什麼?”
蕭峙沉默下來,他一直在琢磨如何顛覆了這天下,讓大靖江山改岳姓,換蕭姓!
直覺告訴他,他祖父和兄長們原本都不該死的,他們很可能牽涉進了魏家的案子,生生枉死在了異鄉!
為大靖拋頭顱灑熱之人,不該冤死在謀詭計之中。
不過蕭峙并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只莞爾道:“在愁該給孩子起什麼名,夫人可有提議?”
提起這茬,晚棠也皺起了秀眉。
不是個優寡斷之人,但孩子的名字琢磨了好幾個,卻覺得都不太合適。
蕭峙看移開了心思,正要傳膳,便聽到外面傳來初二的聲音:“侯爺,飛鴿傳書。”
蕭峙開晚棠皺著的眉頭:“慢慢想,左右還有幾個月孩子才出生,不急。夫人先用膳,為夫去去就回。”
他出門去了書房,初二將飛鴿傳回來的信紙遞過去。
是加了的暗號,蕭峙看多了,很快便解出信的涵義:“擅長模仿筆跡之人,竟是徐志昂門下的幕僚?”
初二沉:“徐家出事前,那些人便都散了,如今想找,怕是困難。”
蕭峙思忖的卻是另一件事:前世害他家破人亡的,有徐志昂的一份功勞。
“慢慢查,務必查清此人份。”
蕭峙前世跟徐志昂無冤無仇,何至于害他到那個境地?一定還有他不知道的事藏匿其中。
倆人議完事,蕭峙迅速回了屋。
屋子里,晚棠如他所料,并沒有先用膳:“我就猜到你在等我。”
晚棠盈盈淺笑,把桌上的帖子遞給蕭峙看:“陸指揮使的夫人好端端送來個帖子,邀我過些日子去府上參宴。聽說陸家極辦宴,我也不知陸家夫婦的子,夫君覺得當去嗎?”
“陸家?”蕭峙疑地拿起帖子。
先帝薨逝后,他和陸靖很有默契,私下不曾再接,此次陸家竟然主相邀?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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