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母離開后，病房里就只剩他們兩人。

景牧馳把桑寧拉到床邊坐下，看到的臉頰還有些紅，抬手輕輕，“是不是很疼？”

桑寧垂眸搖了搖頭，不說話。

“對不起。”

他手想抱，桑寧卻微微側躲開了。

景牧馳手僵在半空，低眸看著，最后默默收回手。

因為沒有戴眼鏡，他能清晰看到眼尾的泛紅，景牧馳驀然想起那天說：在他家永遠都是一個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蛀米蟲。

還說：困在景家讓到窒息。

他現在才聽懂了的意思。

原來，是因為他的母親……

景牧馳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讓他呼吸痛。

“我不在家的時候……”他聲音低啞地問，“我媽是不是對你不好？”

桑寧沒有否認，也沒有說一句景母的壞話，只是淡淡說了句，“覺得我配不上你。”

越是這樣，景牧馳的心就越難。

心疼和懊悔充斥著他渾，最終，他還是沒忍住，將纖細的子攬懷中，哽咽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他不知道他媽背后還有這樣的一面。

是他娶了，又沒有好好護住。

桑寧收在心底的委屈一下子涌上眼睛，眼淚都到眼眶打轉了，微微仰頭憋了回去。

景牧馳直起子，看到淚眼模糊的雙眼，他心疼地抬手拭潤的眼角，“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跟我說這些？”

桑寧自嘲地扯了扯，“你當初選擇娶我，不就是圖我乖順，不惹事，能讓你安心嗎？”

而且爺爺當年病重，是住在景家的私立醫院里接著最好的醫療，手還是景家長子親自刀的。

確實欠了景家的恩。

總不能一邊著別人家帶來的好，另一邊又告狀挑事，把人家家里攪得家宅不寧吧。

“景牧馳，我爺爺的事，是我欠你，欠景家的，但我在景家的三年，無論我被怎麼對待，我都自問做到了孝敬公婆，和睦家庭，順從老公的職責和義務。”

桑寧看著他，“現在你回了國，也不再需要一個很乖的妻子給你維穩后宅了，我覺得……我們可以結束易了。”

景牧馳猛烈搖頭，急切道，“我當初跟你說做易只是想讓你同意嫁給我，不是真的想跟你做什麼換。寧寧，如果你是因為我媽要跟我離婚，那我可以……”

“不止是因為你媽。”桑寧輕聲打斷他的話。

景牧馳看著，“那還因為什麼？”

桑寧沉默了片刻，開誠布公又心平氣和地跟他談：

“我們兩人的份差距太大了，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本來就艱辛，更何況……你也不喜歡我。”

垂著腦袋，抿了抿才繼續道，“你只是覺得我乖、聽話，很適合放在家里做老婆，但……其實我并不喜歡那樣，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和人生規劃，我也想做我自己，而不是……去做一個聽話，沒有自尊和自我的廢人。景牧馳，也許你覺得喜歡和……是很稚的事，但……如果兩個人連相互喜歡都沒有，又怎麼可能做一輩子相依相靠，尊重彼此的夫妻呢？”

景牧馳安靜地聽說完，然后抬手握著的雙肩，將正面轉向自己，才低眸認真地看著。

“我娶你，只是因為那個人是你，而不是在一眾人中選中你。”

桑寧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這兩者有什麼不一樣嗎？

“三年前那個宴會上，我媽問我看中了哪個的時候，我的目剛好落在你上，那一刻，我腦中才有了結婚的念頭。我想結婚并不是來自家里的力，我單純只是想跟你結婚，你懂嗎？”

結婚這事，他要是沒那個心思，本沒人能讓他屈服或者委曲求全。

“是，當時的你確實看起來很乖，萌萌的，我覺得你很有趣。”景牧馳看著，目。

就像現在這樣，沒有戴眼鏡，大大圓圓的眼睛認真地看著人，卻又好像視線不太聚焦，呆萌又可。

“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因為你乖就應該放在家里，更不需要你委屈自己去維持家里的和平，我也不會限制不讓你去做你喜歡的事……”

他頓了頓，調整了一下緒。

“我想說的是——”

他看著桑寧，一一回應的問題：

“我們已經結婚了，財產是夫妻共有的，所以份自然也是平等的；父母這兒，你不用擔心，我會去解決，至于方面……我很好奇，為什麼你總說我不喜歡你？”

桑寧低喃，“又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

“我？”

景牧馳一臉錯愕，“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這樣的話？”

桑寧看了他一眼，“婚禮那晚，你跟你大哥在休息室里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我跟大哥？我跟大哥說什麼了……”

景牧馳話說到一半就想起了那天的事。

當時他大哥一個勁地說他結婚是胡鬧，他當時只想聽祝福，哪聽得了他哥跟個唐僧似的批評？

恰巧他大嫂就是那種子跟桑寧兩個極端的人。

桑寧是個萌的乖乖，而他嫂子是一個熱烈，酷冒險，喜歡參加各種極限挑戰尋求刺激的人。

們剛結婚那會，他哥可沒為他嫂子各種提心吊膽的。

景牧馳那天故意說那番話主要是為了埋汰一下他哥，順便凸顯一下自己媳婦的乖巧討喜而已。

景牧馳解釋完，又怕桑寧不信，繼續道，“真的，我當時就是賤，說什麼喜不喜歡，不很稚這些……只是調侃大哥，不是在說你和我。”

“況且，媽要我回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怎麼會為了堵的就隨便找個人結婚。”

他看著表有些滯愣的人，幽怨控訴， “連我媽都能看出來我有多喜歡你，難道你真的沒有一點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