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斐然:“……”
是這樣的,他只是煙時突然想起來,突然覺得此刻有空。
于是便用一支煙的功夫敲擊好了一封郵件,時間地點人事件清晰完整,有什麼問題麼?
午休快活的氛圍在他好整以暇的目中戛然而止。
所有人不約而同反應過來。
媽的,真有用郵件發請柬的!
連個平面設計都沒有!
“郵件是我發的,婚是我結的……”向斐然點點頭,平淡地說:“假幫你們請好了,要參觀的實驗室標本館植園也都安排好了,不想去的——”
“去去去!”
“包食宿機——嗚嗚嗚!”
幾人齊上死命捂住這張。多冒昧啊!
向斐然笑了一下,將咖啡放到桌沿:“包。”
樂隊排練室。
電子吉他發出一串變形的噪音。
一謝心態崩了:“草,又他媽去紐約!”
表哥:“想開點,最起碼這次他請你了。”
“呵呵!”一謝冷酷地戴上墨鏡,“他請我我就去?老子有這麼不值錢嗎?”
表哥:“是是是,那要不你跟兔子妹妹商量下,八抬大轎你來坐?”
一謝:“……”
過了會兒,向斐然的電話進來了。
一謝:“你上次求婚沒找我幫忙這件事我記著呢。”
向斐然:“嗯……”
“別以為我好了,我沒好。”
向斐然:“我的錯。”
這麼好說話?一謝狐疑地確認了眼通話顯示,清清嗓子,心也:“這麼著吧,哥們兒也不跟你置氣,婚禮上讓我給你演一首——”
“免談。”
“草向斐然老子現在三首歌一百萬你特麼——”
“當伴郎沒這個時間。”
“當——”偉大的主唱偃旗息鼓了張口結舌了頭臉冒汗了,“什麼當伴郎?當伴郎是另外的價錢……”
向斐然靜靜地等他表演結束,指尖撣了撣煙灰:“看在你是我天下第一好的朋友面子上。”
掛斷電話,表哥唰的一下拉過一臺立式風扇,冷靜地說:“弟,吹吹!”
一謝茫然喃喃:“他變了,他居然能說出這種話,難道這就是的力量?兔子妹妹配太廟!”
表哥:“兔子妹妹配太廟——那什麼,排練結束我跟你一起去定西服?”
一謝:“有你什麼事?”
表哥:“因為我也是伴郎。”
一謝:“……”
“憑什麼!你跟這十三歲才認識!憑什麼我是伴郎你也是伴郎!老子掐死你!”
“咳咳——你清醒一點!伴郎他媽的有八個!”
“什麼?!向斐然有八個天下第一好的兄弟?!”
經紀人鼓手貝斯手:“你們不要再打了!!”
向斐然沒有八個天下第一好的兄弟。
但商明寶至有八個姐妹需要雨均沾,他只能著頭皮配平。
博士生們齊齊驚恐:“使不得!使不得啊向博!!”
賀研究員:“我?你確定?”
西蒙一臉「你看看」:“我就說你得多點朋友。”
湯姆斯:“sure,如果你不認為我超齡了的話。”
紙質請帖送達向微山宅邸,閃閃已頗認得些字,只是還不懂這字得豎著念,故而念得磕磕絆絆似懂非懂。
“他是希我出席,還是不希我出席?”
鄭奧在這一問里真切地到了人老后急遽襲來的衰弱。
但那衰弱也許只在向斐然面前顯現。因為不管是在面對前妻及兩個孩子,還是在面對和閃閃時,向微山依然保持了令人膽怯的莫測和說一不二。
鄭奧是個置事外的旁觀者,明白,有所求才會顯出虛弱。這周遭的一切,都是向向微山有所求的一切。
而唯獨向斐然,是向微山向他有所求。他的天賦,他的聲名,他的自洽,他的不折衷,多麼矚目,又被驗證了是多麼難折斷,為向微山日暮中影子倒向的方向。
鄭奧笑了笑:“既然這場婚姻的一切他都沒有過問過你的意見。要是不歡迎你出席的話,這封請柬也可以不寄的。”
向微山聽出寬自己的意思,不置可否。心里不免自嘲,明正大手握邀請函,又占了個父親的份,竟不敢出席,怕惹他不高興。
“或者,你問問爸的意思?”鄭奧建議。
平心而論,除了不顧向聯喬的阻撓執意跟談說月離婚外,向微山算得上是個孝子,有事必應,事業上的難題也甚借向聯喬的頭臉和關系。
他登門來征詢意見,向聯喬闔目許久,沒拂他面:“這張邀請函,是我幫你問斐然要的。”
真相大白,向微山心里一沉,又是一松。
他還是一個深討厭的父親,這很好,直白、斬釘截鐵,倒省了他夜夜心憂求索。
“你去吧,不僅是替我看看,也替月兒看看。”向聯喬睜開雙眼,“不要用欣的心,斐然的一切都跟你無關。用贖罪的心去看,要深深地知道。如果不是你,這場婚禮也許早就辦了,也許月兒就在現場。”
“斐然……他怎麼說呢?”安靜許久,向微山問。
向聯喬沉默而持久地看著他:“他說,以普通賓客的份。”
向微山錯愕住,雙抿的臉上浮現出一微笑,卻覺得雙里的力量已經筋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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