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濘的、樹盤錯的山路上,他近乎跑了起來。
商明寶沒有想過他會去而復返。
是來拿暖風機的,想用來驅寒去,但不經意的一眼,看到了那盒在他睡袋枕頭底下的煙。
第一次撞見他煙的影像又從腦海深冒了出來。
砂。側臉。火星。微蜷的指尖。攏火的手。淡漠寂寥的眉眼。
鬼使神差地,商明寶俯下,雙手撐在而松的羽絨睡袋上,一步一寸地膝行過去,繼而頓住。
腰肢往前舒展,出的手臂纖瘦,在半空中像是猶豫似的停頓一秒。
忘記把帳篷拉鏈拉上了。
米咖的帳門在微風中輕輕地拂一角,向斐然沒作多想,俯開前帳,一膝跪——
眼前像貓,屈膝腰,就連褐的雙眼也像應了激的貓般瞪大,變得圓滾滾的。
……什、什麼運氣?
商明寶尚在震驚尷尬中難以置信,冷不丁一聲悶雷炸響,似乎就炸在了這一片中空的林地邊緣。
整個人眼可見地抖了一抖,翻跌坐下,撐在后的兩手死死地扣住了那盒煙,眼珠子一轉也不轉,只知道瞪著向斐然。
這跟當場被抓包有什麼區別?
表盤發出尖銳警示聲,在秒速之間干拔到了190.
死這里算了。
商明寶閉了閉眼睛,深呼吸,放棄了一切能讓自己好一點舒服一點的自救措施。
如果現場能更兵荒馬一點,是不是就能轉移他的注意力?好讓他不要發現不堪的端倪。
向斐然雙手扶住的肩膀,將后的登山包撥開,命令:“憋氣。”
商明寶拼命搖頭,臉急遽蒼白,眼里蒙著如外面霧般的水汽。
“你想干什麼!”向斐然低聲而嚴厲地呵。更嚴厲的“是不是找死”,他沒有出口。
想“”東西。
商明寶心答。在知道你有喜歡有想照顧的人之后,還想“”走你的一包煙。
想知道你鐘意的味道,想知道每次都嗆你咳嗽的味道,想留住你指尖的氣味。
商明寶,你很不爭氣。
心臟似乎已經跳到了嗓子眼,開不了口,怕一開口,整顆心會跟著所有的委屈難過痛苦和無一起嘔出來。
的呼吸真的漸弱了,是激烈病發帶來的呼吸困難和驟停,而不是出于自救的憋氣。
一手揪著向斐然的袖口,想請他不要管,放任。
向斐然跪在側,垂掩的額發下,雙目注視進的雙眼深。
死生之間,是誰的心跳墊在雷聲之下。
是的,他知道會在病發時主憋氣,可是,在的呼吸驟停下,賭上萬分之一。萬一呢?
萬一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此時此刻,需要他的氧氣。
陌生的氣息渡下時,商明寶懵懂地睜大了眼,因為痛苦而的瞳孔,在滾滾而來的悶雷聲中松弛地渙散開。
抓著他袖的手松了,地垂落在側。
的眼睛也閉了起來,睫,是那晚他帶看的,到夜晚降臨的含草。
大雨頃刻而止,隆隆地沖刷在帳篷上,吞沒了里面安靜的、不安靜的一切。
·
“我很經歷過這樣一個如此熱烈的夏天。它如此迷人,如此芒四,從我上掃過,就像濃郁的葡萄酒彌漫在我心中。”
后來,把這段話寫在日記里。
“好呀,我們babe明明還小,就已經有忘不掉的夏天了。”大姐商明羨看出眼里的霧氣,如此取笑。
“沒有,”商明寶自然地否認掉,“明明是每個夏天既不能游泳又不能沖浪,只能看你們玩,所以才長這麼大了都還沒有度過一個真正的夏天。”
“做完手就可以了。”大姐拍拍的腦袋,將抱進懷里。
與夏天的告別是很模糊的。
商明寶依偎在懷里,閉起眼,已經記不清許多畫面。
記不清那天下午,匆忙地給他送盤過去,在一個小而破落的小區里,一間寬而深的倉庫一樣的房門口,聽到有人與他對話。
那人說喜歡他,帶著一種如同破釜沉舟的斬釘截鐵的語氣。
沉默了很久,聽到他的回答:
“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心里好酸楚,不知道是為一門之隔這個表白失敗的孩子,還是為自己。
眨眨眼,閃躲開,等他們在房間里聊完了,才若無其事地走進去。
那是他在市區兼職時暫時住的房子,十分雜,纏繞樂電線。但他沒有說他會什麼樂,他說這些都不屬于他。
被電線絆了一跤,被他用懷抱扶住。
“抱歉,沒有做好你來的準備……”第一次聽他用不太淡定的語氣說話,解釋:“因為最近一周沒來,被人弄過。”
弄他人居環境的罪魁禍首從門外踱進,睨一眼,給自己灌涼茶,不知道是嗤笑誰。他問的問題很怪,說妹妹,你是不是有一只兔子?
商明寶點頭后,這個不正經的人一口涼茶嗆了出來,拿手背拍拍向斐然的肩膀。
向斐然面無表,用眼神跟他說滾。
那是第一次進到樂隊的排練室,每一樣樂都了了玩了,學電影里的rock girl玩空氣吉他,請他給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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