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道籠罩在青灰霧氣中，楚塵踩著的石階向上攀登。

雪團蜷在他肩頭，玉角偶爾閃爍微，驅散試圖靠近的毒蟲。

“快到了。”

楚塵抹去額頭的汗水，著遠若若現的湖面反。

三天來他晝伏夜行，避開道專走山林，終于在這月圓之夜趕到鏡湖。

越接近山頂，空氣越發冷。

當楚塵撥開最后一片灌木時，整個鏡湖豁然展現在眼前，

橢圓形的湖面平靜如鏡，倒映著滿天星斗，仿佛天空的另一個倒影。

“這就是口？”

楚塵蹲在湖邊，指尖輕水面。

漣漪開的剎那，他懷中的天元劍突然劇烈震，劍柄的金紋亮如旭日。

雪團突然炸，發出警告般的“吱吱”聲。楚塵警覺轉，看到湖畔古松后轉出個佝僂影。

竟是個披著蓑的老漁夫，手中提著盞昏黃的油燈。

“年輕人，月夜獨行可不是明智之舉。”

老漁夫的聲音沙啞如磨砂，“這鏡湖近來不太平。”

楚塵暗中運轉混沌靈力，發現竟看不老者修為：“前輩是？”

“一個孤寡老頭而已。”

老者將油燈掛在松枝上，出布滿老人斑的臉，“三日前湖里淹死了七個修士，都是想去古境探寶的。”

燈影搖曳間，楚塵注意到老者蓑下擺完全干燥，連草鞋都沒沾半點水漬。

他悄悄退后半步，天元劍橫在前：“多謝提醒，晚輩這就離開。”

“走？”老漁夫突然咧一笑，出滿口黑牙，“既然來了，不如看看湖底風？”

油燈驟然熄滅，湖面掀起滔天巨浪。楚塵只覺腳下一空，整個人被無形力量拽向湖心。

雪團尖著抓破他肩頭衫，卻仍被甩飛出去。

“雪團！”

楚塵力擲出天元劍。劍金紋大盛，化作流刺向老漁夫眉心。

老者不閃不避，任由劍鋒穿頭顱。但是讓楚塵驚訝的是，這家伙竟然沒有鮮，只有漫天飛舞的紙屑。

“紙人傀儡？”

楚塵心頭劇震，卻已沉湖中。

冰冷的湖水灌口鼻，視線最后捕捉到的，是雪團玉角發的白與湖底升起的巨大影。

意識模糊之際，一雙有力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混沌靈力自發運轉，楚塵猛地睜眼，發現自己站在條干燥的石砌甬道中，面前是舉著火把的天測老人。

“前輩？這是……”

“鏡湖幻境。”

天測老人收起玩笑神，火照亮他凝重的皺紋，“方才那是‘千面老魔’的把戲，專修士投湖。”

楚塵劇烈咳嗽，吐出幾口湖水：“雪團還在上面！”

“那小東西機靈得很。”

老人轉走向甬道深，“倒是你，再耽擱就趕不上子時的‘月影通路’了。”

甬道傾斜向下，石壁上凝結著晶瑩的鹽霜。

隨著深，天元劍的震越發強烈，劍柄金紋與楚塵手腕紋路產生奇妙共鳴。

“前輩，您說古境封閉是為阻擋強敵……”

楚塵加快腳步，“莫非就是那個千面老魔？”

天測老人突然駐足。前方甬道盡頭是面如鏡的石壁，倒映著兩人模糊的影。

“不只是他。”

老人從懷中掏出個青銅羅盤，“三日前，有人強行破開古境封印，盜走了‘玄天鑒’。”

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石壁某。

天測老人咬破手指，在鏡面畫下符文。石壁頓時如水波漾，顯出后方景象。

那是個被攔腰斬斷的青銅祭壇，斷裂如鏡。

七著古老服飾的干尸呈北斗狀排列，每尸心口都著柄造型奇特的匕首。

“這是什麼人？”

楚塵到天元劍傳來陣陣悲鳴，然后有些疑的開口問道。

;“玄霄衛，古境最后的守護者。”

天測老人聲音低沉，“他們以生命啟寂滅大陣，卻還是沒能阻止盜寶者。”

楚塵走近祭壇，突然瞳孔驟。在最近那干尸腰間，掛著塊殘缺的玉佩，紋路與他懷中青銅碎片如出一轍！

“天元劍碎片？”

他彎腰取，干尸突然睜開空的眼眶。七尸同時，心口匕首發出刺耳嗡鳴。

“退后！”天測老人甩出三枚銅錢，在空中結三角陣型，“是鎖魂陣！”

匕首離飛起，化作七道流襲來。楚塵揮劍格擋，金鐵鳴聲中，天元劍突然手飛出，懸停在祭壇上方。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那劍金紋如活般游，與干尸玉佩產生共鳴。七柄匕首同時調轉方向，竟對著天元劍做出臣服姿態！

“果然如此……”天測老人喃喃道，“守紋人脈能駕馭玄霄衛的兵。”

楚塵試探手，七柄匕首乖乖落掌心。剎那，大量陌生記憶涌腦海：

月夜下，黑袍人揮手間山岳崩塌；青銅祭壇上，白發老者將玉佩一分為九；最后畫面定格在張布滿詭異紋路的黃金面上……

“看到什麼了？”天測老人急切地問。

“黃金面……”

楚塵按住脹痛的太，“盜寶者戴著遮住全臉的金面，上面刻著……三只眼睛的圖案。”

老人面陡變：“三眼教！他們竟重現世間？”

突然整個窟劇烈震，祭壇后方石壁轟然炸裂。

漫天煙塵中，走出個高近丈的巨人——通覆蓋青銅甲胄，頭盔下卻是團蠕的黑霧。

“兵借道！”天測老人拽起楚塵就跑，“那幫瘋子把黃泉尸都挖出來了！”

巨人發出非人的咆哮，沉重腳步震得碎石簌簌掉落。楚塵回頭瞥見它甲胄上悉的紋路，竟與天元宗地石柱的符文一模一樣！

“前輩，這東西是不是……”

“閉快跑！”老人甩出張紫符箓，在后炸出雷，“被尸傷到會魂魄俱滅！”

甬道開始塌陷，兩人拼命沖向出口。就在即將被追上的剎那，雪團的影突然從裂中鉆出，玉角出刺目白。

芒中浮現出個朦朧的子虛影，素手輕揚便凝出冰墻。尸撞在墻上發出金鐵鳴之聲，暫時被阻住去路。

“靈狐幻形？”天測老人驚疑不定，“這小東西竟有千年道行！”

楚塵趁機召回天元劍，七柄匕首環繞側：“現在怎麼辦？”

“去祭壇底部！”老人指向正在塌陷的地面，“既然玄天鑒被盜，我們只能啟備用方案。”

三人躍裂，下方是個圓形石室。中央石臺上刻著繁復的星圖，九凹槽中唯有兩個閃著微。

正是楚塵懷中的青銅碎片與剛得到的玉佩。

“放上去！”老人抵住石門阻擋尸，“只有守紋人能激活傳送陣！”

楚塵剛將碎片嵌凹槽，整個石室突然亮起刺目金。天元劍自飛至星圖中央，劍浮現出山川河流的虛影。

“這是……”

“天元劍的真正形態！”

天測老人聲音抖，“快劍，它會帶我們去下一塊碎片所在！”

尸撞碎石門的巨響近在咫尺。楚塵一手抓住雪團，另只手握住天元劍。金吞沒視野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老人被黑霧籠罩的影……

“前輩！”

空間扭曲的眩暈持續了不知多久。

當楚塵再次站穩時，發現自己站在座破敗的城樓上，腳下是綿延無盡的荒漠。殘如，將城墻影拉得老長。

“這里是……”

他轉頭四顧，卻不見天測老人蹤影。雪團虛弱地“吱”了一聲，玉角芒黯淡如風中殘燭。

城墻磚石上模糊可辨“玉門”二字，遠沙丘間半埋著塊斷裂的石碑。當楚塵拂去沙土，出“玄霄”二字時，天元劍突然發出悠長的劍鳴。

荒漠盡頭，三座金字塔般的黑建筑正緩緩升起，每座塔頂都懸浮著黃金面的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