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說完，聞卿瑤沒再說話，知道他的選擇，便只背過去，掖了掖被子，將自己蒙了起來。

傅丞硯攥著手機，下頜咬得生痛，一張俊眸含著的暗紅，就這麼盯著的后背，看了許久。

他打了個電話給鄭淏，待了幾句讓他護送聞卿瑤回南城，便放下手機，穿好服，大步朝門口走去。

甫一擰開把手，他忽地駐步回頭，心中泛起滾滾漣漪，聲線依然沉穩：“不管怎樣，我都愿意。”

門被輕輕關上。

聞卿瑤蜷在被子里，那一刻，眼淚再也忍不住，咬著手指，淚水早已浸了枕套，染浸了頭發，而卻只能默默在嚨里哭，只能在心底撕心裂肺。

因為知道，傅丞硯還在門口。

怕哭，他就走不了了……

-

回到南城，又是一個滿是梧桐飄雨的夏季。

傅丞硯打來的電話，都被一個個按斷了。

雨天，靠在窗邊，偌大的臺，都照不到半點。之前，還有阿呆的陪伴，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

聞母心疼地給加了件針織開衫，小聲道：“馮醫生打電話來了。”

聞卿瑤怔了怔，這才想起來那個被晾在一邊的心理醫生。

笑笑：“媽，這些年，你也覺得我有病是嗎？”

聞母心底一，想躲避兒的目，卻發現本就是徒勞而已。

“媽跟你說真心話，當初反對你們，就是怕有這一天……”

聞卿瑤著窗外出神，眼底一容閃過，不置可否地垂了垂眼。

“媽當初只是希你一輩子平平安安，希你能安然無恙，希你能每天笑靨如花。”

“但是后來，媽也明白了。”

“我們都尊重你的選擇。”

飛過一只的鴿子，狼狽地躲在了屋檐下，聞卿瑤看著它，慢慢道：“但是事與愿違，發生那麼多事，都證明了，我的選擇是錯的……”

笑笑，關上窗戶，將臉頰的雨水拭干凈，便準備回房。

客廳的老人靜靜著煙，雪茄的味道慢慢散開，在這個雨季更加濃郁。

整個屋子都彌漫著一種消極和沉寂，大家似乎都已經習慣了，也已經看開了。一個三年過去了，又一個三年過去了，從刻意的躲避到下意識的逃離，什麼都照舊，只有心境徹底改變了。

聞父淡淡說道：“瑤瑤，你的選擇沒有錯。”

聞卿瑤腳步稍頓，遲疑地往旋梯走去。

腳步剛剛踏上階梯，聞父又沉聲道：“如果你真的走不出來，不愿意再面對他，爸養你一輩子。”

垂眼，輕輕睨了一眼雙鬢已經斑白的父親，然后幾不可查地輕點了一下下，也不知道，這個點頭，是回應的前一句，還是回應的后一句。

回到房間，聞卿瑤挲著那只熊貓玩偶的拉鏈口袋，猶豫了很久，撥通了馮沐的電話：“馮醫生，約個時間吧。”

-

夏日的炎熱很快就過去了，梧桐早已凋零。

今年是個暖冬，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連鮮有人去的郊邊小道都有人徒步。

聞卿瑤站在高層辦公室的窗邊，靜靜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也沒有仔細聽馮沐在說什麼，便直接道：“我想去海邊棧道。”

“海邊棧道？”馮沐抬腕看了看手表，問道：“要我陪你嗎？”

聞卿瑤放下手中都快捂熱的水杯，“怎麼？你怕我會跳海啊？”

“……”馮沐笑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只是想提醒你，溺死的覺可不好。”

“你這話說的可不像個正常的心理醫生。”聞卿瑤斜睨他一眼，拿上包，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一起吧，反正沒人陪我。”

海邊棧道的人依然很。

風雨的洗刷下，木板似乎顯得更加陳舊了一些，白的海鷗和群的鴿子個自在地上尋覓著食，聞卿瑤沿著欄桿，過已經被游客打磨亮的扶手，靜靜地走在側邊。

馮沐雙手著口袋，偶爾垂眼，偶爾抬眼，然后一瞬不瞬地盯著。

聞卿瑤不咸不淡地說道：“不用一直盯著我，我要是真的抑郁到想要自殺，你這兩年還能賺到我的錢？”

馮沐沒作聲，他勾了勾角，眼眸在鏡片后看不清眼底的神。

走了數步，他才緩緩道：“你很。”

聞卿瑤回過頭，仔細地打量了他一下，見他斯文的樣子還帶著些鮮的靦腆，撇開頭嗤笑道：“他就從來不夸我好看。”

馮沐咬了咬角，說道：“每個男人都不一樣。”

聞卿瑤漫不經心地走著，也沒聽清他的話，視線便被茶店外的一家人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家三口，格健壯的外國人爸爸，漂亮的混孩子，還有稍微有些臃腫的華人媽媽。

有一種莫名的悉在心頭恣意生長，像草一樣開始攀騰蔓延。

而當那個媽媽回頭的時候，兩個人的視線將將對上，那一刻，兩個人面對著面，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慌的驚訝。

路婧怔了許久，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拿著剛買的茶，然后將孩子給爸爸之后，朝聞卿瑤走來。

太多年不見，變化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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