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此刻只有這三個字。
張,恐慌。
越是張就越是慌,我迅速進行補救,可指尖已經開始止不住抖,掌心也開始出汗打,以至于差點就握不住注。
“慌什麼,手里有突發狀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一只手了過來,穩穩托住了我的手肘,另外一只手則覆蓋在我的手背上,將我的手握在掌心,收。
穩穩當當地幫我將注里的丙泊酚緩緩推了進去。
夏既白的呼吸就在我耳邊,嗓音是淡然與從容:“最重要的是穩住心態,所以,沈醫生,穩住啊。”
麻醉深度檢測儀上,嬰兒的腦電雙頻指數已經穩在了五十二。
夏既白又補充了兩樣作,確定嬰兒現在于深度麻醉狀態,還確定了數據沒有問題,這才朝主刀醫生點了一下頭。
主刀醫生繼續手,一場風波就此平息,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
我始終保持著高度集中和認真,心態竟神奇般地如同夏既白剛才叮囑的那樣,穩住了。
直到手結束,夏既白都沒有再實際作,他就站在我邊。
“謝謝你夏醫生,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捅婁子了。”出了手室,我就立刻向夏既白道謝。
“放心,捅不出簍子,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夏既白依舊是那個笑得輕松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話鋒一轉,“再說,我覺得沈醫生的應變能力很強,雖然事發生的那一刻有點懵,但作很準,本就捅不出簍子。”
他在安我。
今天是幸虧有他在,我才能穩住心神,沒有作失誤,如果沒他在,我不確定我能不能順利完這場手。
可他半點邀功的意思都沒有,把一切都歸結于我自己,變著法兒地夸我,給我肯定。
這與當初的紀云州截然不同。
當初也是在一場難度手里,我因為一時的張慌,沒能及時按照紀云州的吩咐進行作,他當時就變了臉,直接讓我滾出手室。
事后廖黑臉更是因為這件事帶著我特意去給紀云州道歉。
從前沒有對比我還覺不到差異,此刻有了對比,我才發現,原來還可以有夏既白這樣的引導方式。
“那就謝謝夏醫生幫我撐住,沒讓天塌下來。”我看著夏既白,眼神和語氣都很真摯。
夏既白當然不可能是為我才來的京協,但是他剛到京協第一天就給我上了這麼重要的一課,我真的很謝他。
夏既白角笑意愈濃,那雙狹長的狐貍眼底又泛起一慵懶戲謔:“咱們誰跟誰了,怎麼還這麼客氣?那不是我應該做的嗎?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上司,也算得上你的老師了,學生出紕,老師兜著還不是天經地義?”
那不一樣。
說起來,廖黑臉才是我正兒八經的帶教老師,可是這位帶教老師可從來沒幫我兜過底。
反而是千方百計把我推出去背鍋。
夏既白才來半天而已,就把我當自己的學生維護還幫我兜底,我很難不容。
畢竟在京協,讓我委屈的不只是紀云州,還有廖黑臉。
在這樣的形下,我居然鼻頭一酸,眼眶發熱,聲音都有些哽咽:“那更要謝謝夏老師了……”
“哎呦,多大點事就要哭了,沈醫生,你還真是只小白兔,不止紅臉還紅眼睛。”夏既白微微蹙起眉頭,故意用鼻音笑我,還手了一把我的頭,“月月,你怎麼這麼可?”
他這句戲謔把我剛才的脆弱都被打了,我剛剛涌出來的淚意又收了回去。
我躲開他的手,臉頰又開始熱燙了。
我從小就不是活潑可的格,甚至正相反,一直都是斂早的格,有史以來,夏既白是第二個夸我可的人。
我看著夏既白那雙笑的眸子,心底突然就陷了一下,接著就又溢出一抹疼痛。
第一個人……
“夏醫生,葉主任在科室等您了。”就在此時,一個小護士匆匆趕來,打斷了我和夏既白。
我也立刻收起緒,跟著夏既白匆匆回了科室。
“我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夏主任剛來半天就被抓去上了手,辛苦了辛苦了。”葉主任握著夏既白的手,連連道辛苦。
一邊的廖黑臉也陪著笑:“怪我不爭氣,關鍵時候鬧肚子,辛苦夏主任替我上了這臺手。”
“是啊,廖老師這個肚子鬧得確實很巧啊。”夏既白對廖黑臉笑瞇瞇的,那雙瞇起來的狐貍眼里卻沒有什麼溫度,“不過我希以后廖老師能夠管好自己的肚子,最好不要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再鬧肚子了,耽誤了病人的生機,那可不是小事。”
夏既白這話明顯是話里有話,廖黑臉的笑容瞬間冷卻在臉上,氣氛尷尬極了。
還是葉主任忙忙打圓場:“老廖這個肚子確實不怎麼爭氣,總是關鍵時候掉鏈子,這樣,老廖今天肚子不適,那今晚夏主任的歡迎宴,你就別去了吧。”
廖黑臉的臉都要掛不住了,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綠,變化彩極了。
剛才夏既白是了他,但是提出不讓他參加歡迎宴的人不是夏既白,而是葉主任,他就算不高興也沒法對夏既白發泄,只能憋在肚子里。
我默默低下頭,忍了忍自己的笑。
“廖老師肚子不適,今晚確實應該空空肚子。”夏既白的笑聲卻響了起來。
真夠不給廖黑臉面子的,夏既白這人啊,還真是直接。
我忍不住為他擔心,畢竟我跟著廖黑臉也有幾個月了,對于廖黑臉的脾還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廖黑臉這個人心眼最小,最容易記仇,還容易報復。
夏既白在大家面前不給他留面子,會被廖黑臉更加記恨的,以后工作中給他使絆子,那就不好了。
我正想幫忙圓場,卻聽夏既白又笑道:“但我剛來京協與大家并肩作戰,歡迎宴了誰都不行,我等廖老師肚子好了再辦這場歡迎宴吧?”
剛才的硝煙瞬間消散,我放心了,夏既白比我想象的圓聰慧。
小會結束,下班時間到,我收拾東西出門,后,夏既白卻追了上來:“月月,等我。”
“夏醫生,我們不順路啊。”
“我專門推了部門的歡迎宴來應你的謝宴,怎麼,你不會是不打算兌現承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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