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換裝的齊容與還穿著一甲胄,正問道:“陛下打算何時啟程?”
按著原計劃,帝王會在大霽三皇子為質后,啟程回皇城,換屠遠侯出城,怎麼變卦了呢?
青年狐疑,并不想邀請帝王觀禮大婚。
蕭承淡淡的沒什麼反應,沒了前不久的平易近人,又將自己束之高閣,冷冰冰的沒點笑意。
懿德伯打起圓場,笑說帝王想留多久就留多久,若能觀禮大婚,是他們齊家的榮幸。
齊容與皮笑不笑,抱了抱拳,之后大步流星去往客院。
“昭妹!我回來了!”
青年一進月亮門,就見一個襦小姑娘坐在廊椅上,他跑過去,托起小姑娘的雙腋,將人舉了起來,在璀璨夏暉中展一笑。
黎昭還有些頭重腳輕,沒打采的,手了他的臉,“瘦了。”
“沒有,整日好吃好喝的。”
將放下來,還不知黎昭昨夜過敏的齊容與彎腰捂住的額頭,聲問道:“可是病了?”
懨懨無力呢。
黎昭不會對他有所瞞,如實說了自己過敏的經過,但并沒有提及阮氏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喝了兩副藥,已經沒事了。”
齊容與不放心,從客院離開,先去尋了一趟主診的醫,確定黎昭無恙后,才回到自己房間沐浴更。
之后,青年不知所蹤,等回來時,手里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送去了世子院落。
“都是孝敬嫂嫂的!”
同一屋檐下生活數年,齊容與自然知曉阮氏是個要尖兒的,喜歡被人恭維。
對長嫂,他一直是不親近但尊重,沒嚼過阮氏一句是非。
“是小弟考慮不周,擅自清除了嫂嫂栽植的花墻,等小弟完婚后,會為嫂嫂重栽花墻。”
阮氏睨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施施然坐到庭院的石凳上,與小叔子面對面,笑道:“嫂子并非不講理的人,弟妹和薔薇,自然偏心前者。”
低頭擺弄手中繡帕,語氣輕飄飄的,“喜歡歸喜歡,妯娌相才更重要,以后府中不會有一星半點兒的薔薇。娶回金貴的小祖宗就要大家都寵著,不是嗎?”
齊容與終于聽出了端倪,不由一笑,提起琉璃壺,為哥嫂和自己斟了三盞涼茶,“旁人不是小弟能左右的,但在小弟這里,黎昭就是要被寵著,在目所及的范圍,薔薇就該片甲不留,薔薇是無辜,但黎昭更金貴,小弟必須有所取舍。”
青年和悅,仿佛沒有半點緒,尋常的像在探討天氣,可阮氏聽出了不善和警告。
“我說什麼重話了嗎?讓叔叔這般較真兒!”阮氏將茶盞推開,又指了指不遠的禮品,“無功不祿,叔叔拿回去討好小祖宗吧。”
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世子齊思游扯了扯妻子的袖,打圓場道:“薔薇又不是無可替代,換些花卉就是了,沒必要,沒必要!一家人進一家門,和氣生財。”
阮氏偏頭看向別,“可不,退一步海闊天空,自古不變的道理。”
齊容與笑道:“嫂嫂沒必要讓步,小弟說了,等大婚后,會為嫂嫂栽植新的花墻。”
“別了,再過敏,我可承擔不起責任。”
“我們原本也不會住在府中,以后回來探親,會趕著秋冬時節,薔薇凋零。”
齊思游推了推弟弟的手臂,“嘖”一聲,搖了搖頭。
至于嗎?至于嗎?他頭都大了。
從不知,弟弟還有如此倔的一面。
齊容與起,面如常與哥嫂告辭,臨出門時,聽到阮氏跟丈夫小聲抱怨道:“若是對飄絮過敏,是不是滿城的樹木都要被砍了?”
齊容與扭頭笑道:“礙著黎昭的,都不會被留下。”
阮氏啞然,等齊容與走遠,一把揮倒桌上茶盞,“偏也要有個限度。”
齊思游扶額,“人家只對薔薇過敏,沒必要假設那麼多。”
阮氏瞪一眼,“老九也是恃寵而驕,仗著父親偏,奪去你多彩?在總兵府將士眼中,他才是世子!”
齊思游驀地站起,隔空點點,轉回了正房。
當晚,齊容與收到母親姜漁差匠送來的婚服。
青年先拆開黎昭的婚服,抖開在燭臺前,仔細打量著,都沒顧得上自己的那套。
當他將婚服拿到黎昭面前時,生出了濃烈的期待。
黎昭需要提前試穿,也好進行改良,接過厚厚一摞裳,斜睨道:“不許跟進來。”
被拒之門外的青年靠在廊柱上,著放晴的墨空,耐心等待著,直到背后傳來“咯吱”一聲,他轉過,見一大紅婚服的站在兩扇門扉間,雪白,青垂腰。
嫁尺寸剛剛好,襯得姿玲瓏有致。
齊容與歪頭笑看,眼中水質澄澄,繾綣溫。 他拿出金流蘇面紗,罩在黎昭的下半張臉上,令增添幽魅。
“好看。”
黎昭笑笑,任他拉住一只手。
細算日子,再有半月就到婚期,他們很快就是夫妻了。
“我為你跳支舞吧。”
月兒皎皎,朱面的廊中獨舞,纖腰曳帶,風姿冶艷,云髻峨峨。
齊容與側了側,靠在廊柱上,剛要擋住一道從月亮門投來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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