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好氣又好笑,“那我有權收下或退回?”
“嗯,當然。”
“那你希我收下還是退回?”
齊容與如實道:“我希你能夠穿上。”
青年的喜歡,大膽直接,熱忱熱烈,快要讓黎昭招架不住,將長匣小心翼翼地抱起,放進柜子里,又折返回窗邊,傾趴在窗上與青年對視。
清霽對清澄,各自瞳仁里映出對方的影子。
滿懷心事,青年滿眼。
另一邊,剛剛回寢的帝王頭痛裂,他下蹲抱頭,修長的手,骨節凸起。
“陛下......!”
曹順疾步靠近,被大喝一聲,不得不止步珠簾外。
蕭承目發滯,痛苦不堪,耳邊回著那句“保黎淙”,他揮碎角幾上的尚品寶瓶,嚇得玳瑁貓鉆到床下。
為何,為何腦海會頻頻溢出古怪的畫面,那個中年的自己究竟是魅還是心魔?
他不愿被魅、心魔擾心智,俊面微微猙獰。
心魔,他的心魔不該是中年的自己,而是黎昭。
子夜,一小撥人馬停在侯府后院,黎昭聽聞宮里來人接去往燕寢時,冷著臉指使門侍潑盆水出去。
惡意逐客。
門侍膽,被黎杳搶了先,鵝黃的小姑娘端著盛水的木盆站在后院門前,二話不說潑出水去,“砰”地合上門。
領頭的曹順面無表,心里很慌,叱咤廷十幾載的他左右為難,所以說,別沾惹,麻煩不說,關鍵是毫無道理可言。
按理說,侯府姐妹的行為,可論大不敬置,可偏偏是侯府姐妹,可以在皇室的面上反復橫跳,以前只有一個黎昭,如今多了一個黎昭的小尾黎杳。
老宦頭大,轉眸看向一眾宮人,“今日所見,膽敢非議者,休怪咱家不講分。”
幾人紛紛低頭,不敢置喙。
之后幾日,一到日暮,侯府后巷總是會停著一小撥人馬,一連幾日皆如此,直至休沐的前一晚。
再次來到后巷的曹順越過呆愣住的門侍,輕車路為一襲青衫開路。
一君一宦如無人之境。
侯府護衛無人敢攔。
就連小辣椒黎杳也杵在小樓外,嘟看著一襲青衫從眼前掠過。
肩時,青衫放慢腳步,瞥了小姑娘一眼,不咸不淡的。
黎杳不敢彈,待青衫和老宦步上旋梯,才使勁兒跺跺腳,轉頭跑開,直奔馬廄,等帶著車夫駛出侯府,不料被人中途攔截。
前侍衛統領腰佩長劍,暫斷了侯府進進出出的人流。
一副生人勿進的威嚴模樣。
“圣駕在此,閑雜人等回避。”
二樓閨房前,黎昭看著青衫一步步走近,未施黛的臉蛋青白織,被急了,兔子還會咬人呢,咬牙切齒,不乏暗諷,“陛下風霽月,注重名聲,卻不在乎子清譽,深夜造訪,不矛盾嗎?”
堵在房門正中,自己為自己做盾。
蕭承停在面前,了適才的強勢,多了好商好量,“各退一步。”
他看向黎昭后呆住的小胖丫頭,道:“迎客堂,帶路。”
第一次親臨屠遠侯府的帝王,該讓府中人覺得蓬蓽生輝,可此刻只有無盡的冷寒。
迎香被夾在中間快要急哭了,哪里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最終屈服,主走在圣駕前帶路。
黎昭盯著那襲青衫,握了握拳,跟了上去,最后一個走進府中迎客堂。
待茶點上桌,反客為主的蕭承屏退眾人,端起蓋碗刮了刮茶面的浮沫,也沒試毒,就那麼啜飲了一口,“坐吧。”
黎昭坐在主位另一端,面對晴不定的帝王,毫不掩飾眼中厭惡,“陛下不覺得自己越來越討人嫌了?”
這話如同一把無形的匕首,刺青衫的心口,曾幾何時,躲在宮里某個籬笆墻角,含淚刻下幾個字:不想承哥哥討厭我。
那時,他站在遠,心是麻木的,而今,他離這麼近,心是鈍痛的。
“黎昭,敬我們初相識。”執起蓋碗了黎昭手邊的蓋碗,蕭承飲一口茶湯。
他們初相識在柳枝可做哨子的時節,葳蕤蓊郁,暖意盎然,值得回味。
看沒有端起蓋碗,蕭承又飲一口茶,無意中,茶葉沾在舌尖,帶來苦,他舌卷茶葉,吞了下去,連同苦一起。
近來的他時常頭痛,怪夢纏,夢里的自己,四旬年紀,無妻無子,常常在冷宮一陋室小憩。起初,他沒當回事兒,可隨著夢境反復出現,不得不開始正視這件事,擔心會噩夢真。
余里的如同空殼,不耐煩又敷衍至極。
蕭承放下蓋碗,起走到黎昭面前,沉下腰,雙手握住黎昭兩側座椅扶手,“要怎樣,你才肯跟朕說說心里話?”
被堵在座椅和青衫之間,瞬間襲來的迫令黎昭坐立難安,同時生理排斥,想要退離開,卻無路可退。
“臣現下的心里話就是夜深了,困倦不已,想早點安寢。”
蕭承凝著的臉,雖早知這張臉生得明艷漂亮,卻未覺得人,此刻看來,不止人,還很蠱。他扣扶手,姿態是前所未有的低下,至在其余人面前從未呈現過,即便是面對當年的先帝,“昭昭,朕想與你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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