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惟舟去歲寒冬趕赴邊關，頂風冒雪，快馬加鞭，大年三十的晚上就到了駐地。

與將士們篝火邊比武，靠真本事讓諸將佩服。

用自己的錢買了酒菜，給全軍加餐。

熱氣騰騰每人一碗餃子，一碗，十人圍吃一只烤羊。他領頭，熱烈唱著將士們各地家鄉的鄉土小調，大口喝酒，大塊吃，一個晚上就籠絡了許多人心。

正式走馬上任后，帶著親兵巡防下轄各地，不到一個月，清了方圓千里的實際況，和各兵打一片。

到了第二個月，軍中看他不大順眼的幾個副將、統領，也一個個被他收服。

他是第一副將，上頭還有一個頂頭上司，是主將。

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油鹽不進，不錢不酒，一板一眼，就信自己那套老辦法，讓想要煥新全軍的謝惟舟一時犯難。

還是緋晚暗中傳信給他出主意，告訴他那老將是個妻管嚴。

謝惟舟也是了得，接了消息沒過幾天，就打老將家宅部，讓將軍夫人認了他當干兒子。

了主將的委屈，到將軍夫人跟前掉幾滴眼淚。當天晚上將軍家里河東獅吼，給干兒子出氣的夫人打得將軍滿地找牙。

謝惟舟連哄帶強制，把一套整軍辦法漸漸推行下去。

給緋晚寫信，是他在炫耀自己整治后的軍隊煥然一新、生機。

“不是小爺吹牛，現在這隊伍拉出去，干翻十倍數量的敵人輕輕松松。最孬的兵，長槍往地上一，能讓凍土裂開三尺！……單打獨斗不足夸，咱們還會布陣會設伏……”

他寫信全用口語，一點不文雅，讓讀書人看了只會笑話他俗。

可緋晚看得津津有味。

眼前仿佛出現了謝惟舟袂翻卷，眉飛舞的樣子。

角微微翹起，思緒也跟著這封信，回到了前世戰斗過的土地。

有些河流，山谷，村落，林地，還記得名字，記得詳細的地勢。敵人的，或者同袍的曾經潑灑在那里，染紅暮長空。

鋪開紙，研墨，緋晚給謝惟舟寫回信。

盛世驛局的版圖在短短一個月，已經迅速擴張到大梁各，凡有方驛站的地方，必有盛世驛局。沒有驛站的地方，也有盛世驛局。

因此彼此通信可以無所顧忌，最高規格的部件的待遇，一路通行無阻。

暖風輕拂，幾片白的花瓣從半開窗欞飄，悠悠落在案頭。

素手執筆，墨香四溢。

謝惟舟自夸治軍有效，緋晚便由衷稱贊他年英才，未來可期。

謝惟舟說查到了了西疆主帥何總兵的問題，吃空餉，奪民財，殺良冒功，打擊異己……樣樣占了個遍。

緋晚便告訴他，如果他對自己軍隊有信心，可以幫他在皇帝跟前提一提，讓西疆北疆的各支駐軍來一個春季大比武。要是他的軍隊獨占鰲頭，就能順利忽悠皇帝，推其他軍隊按他的整軍方法做革新了。

京城春正濃，而邊關春日來得晚，等來往回信一番，正好在春風吹度時進行全軍比武。

這早在緋晚的計劃之中。

大梁的軍隊，百出，戰力疲，每年的軍餉支出卻是驚人。

立過大功的何總兵尚且如此，何況其他地方。

抓了何總兵的，就算拿到實證，扳倒他，也是治標不治本。一個何總兵倒下，還會有十個李總兵王總兵涌現，照樣躺在監管不嚴的米缸里當蛀蟲。

所以，治標也治本，找個切口把軍中霸主們陸續清掉，同時提拔起一群肯做事的新將領，才有希讓大梁軍備徹底煥然一新。

緋晚現在可信任的武將只有惠妃和謝惟舟，不過沒關系。

有能力的人，不用太多，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沒能力的，十個百個也沒用，反是累贅。

“謝侯爺，別讓本宮失啊！不然，本宮直接派茉莉去揍你一頓，讓你長長記。”

信送出去。

緋晚遙北方星空。

帝星晦暗，熒守心，幾顆將星閃耀璀璨。

……

“娘娘，今兒天氣好，不如去外頭逛一逛，散散心。總在屋里悶著，越發上乏。”

草長鶯飛，春意正濃。

前些天風催雨驟，晏后夜里涼，染了風寒。雖然底子不錯，幾日好轉，不過上總是懨懨的。

靈瓏勸出去散心。

“不去，不想彈，只想躺著。”晏后拒絕了。

“要麼再找太醫來看看？換個方子調理一下。”

“不必了，吃了十來天的藥，呼吸都是苦味。”

晏后在窗前坐了一會兒，吃了兩碗銀耳湯，又回床上躺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緋晚過來拜訪。

兩個人商量著霸占鎮國公府的船，進展迅速。晏后明正大和家里搶領隊搶船工搶掌柜搶賬房搶通譯，凡是船隊相關的，晏家有，就要。

鎮國公沒有撕破臉，只道，能說服那些人跟就可以。

晏后派在外頭的管事，是緋晚的人。到去說服，說服不了的，就暗中用手段。得那些人一個個被迫投靠，或者卸任離開。

最近外頭正在盤賬，等盤好了，就徹底接手。

正是關鍵時候，緋晚常來鳴宮走。

近日總看見晏后神不濟。

今兒來了，又是如此。

靈瓏拽了緋晚悄聲：“皇后娘娘不肯請太醫，可是奴婢瞧著，還是得請來看看。請皇貴妃娘娘勸一勸皇后娘娘可以嗎？”

緋晚笑問：“是不是太醫開的藥不合皇后娘娘質？要麼，這次換個太醫，興許娘娘就喝了。”

靈瓏道：“娘娘用慣了趙太醫和林太醫，最近林太醫跟著太醫院幾位大人出京辦差去了，都是趙太醫開藥。”

“趙朋趙太醫嗎？”

“正是，娘娘。”

“這可不巧了。”緋晚搖一搖手中百蝶穿花折扇，“本宮聽說趙太醫擅長調理子癸水期疼痛，今早還讓人找他來著，誰知他今日告假了。便是本宮能勸皇后娘娘，也請不來他啊。”

“那……”靈瓏看了看寢殿，一臉擔心。

便請緋晚慣用的太醫。

鄭淼到了鳴宮。

晏后睡得沉。

緋晚和靈瓏在側，直接讓鄭淼給睡著的晏后請脈。

片刻后。

鄭淼一臉凝重站了起來。

“皇貴妃娘娘，皇后娘娘……”

“娘娘怎麼了？”靈瓏看到鄭淼神，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