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殷樂漪陪著惶惶不安的堂兄殷晟在營帳等候。
殷晟自知自己此次隨軍出征,是為了從他父王寧王手中換回魏國的襄王赫連殊。
但寧王既然敢起兵反魏,便足以說明他本不將殷晟這個兒子的生死放在心上,襄王這枚重要的棋子恐怕他會留著來向魏國換取其他的利益。
他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便毫無胃口,反觀坐在他面前的妹妹芙蕊,儀態端莊一如從前,手里拿著一顆饅頭小口小口的吃著,面上不曾有毫嫌棄之。
殷晟見此更是愧疚的眼生熱淚,“妹妹 ,是堂兄對不住你……”
他大晉的金枝玉葉,自便是被千萬寵的捧著長大的堂妹芙蕊公主,被他生父所害,又被殷氏一族人所累,淪落至此。
殷樂漪將最后一口饅頭咽下,“堂兄你也莫要再自怨自艾,皇叔所行的禍事從始至終都與你無關。嫂嫂和蘭兒也還在等著你回去。”
說完便習慣的去取腰間的香帕拭手,卻取了個空。
殷樂漪回憶片刻才記起,是那日陸乩野拿了的香帕為淚后,又將的香帕拿走了。
的香帕落在陸乩野手里的不計其數,殷樂漪對此也見怪不怪。
又聽見殷晟嘆息:“也不知外面戰況如何了,那十六皇子和裴召帶兵出營都快一日了竟還沒回來,為兄又怎能不擔心……”
陸乩野若勝,殷氏一族還能有轉圜的余地,陸乩野若敗,殷晟恐怕要第一個被推出去濺三尺,以震軍心。
魏軍的作戰和布防也不可能讓他們知曉,而殷樂漪雖沒上過戰場,卻猶記得陸乩野出營帶走的人不算多,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去和寧王正面鋒,更像是有什麼計策布局。
但陸乩野此番帶兵出去的時間的確有些太長了,久則易生變。
營帳外這時傳來躁聲,殷晟嚇的立刻坐不住,“……芙蕊,是不是他們從戰場上回來了?”
殷樂漪起,掀開帳簾走出去,殷晟提心吊膽地跟在殷樂漪后。
大營門口,裴召帶著數百名士兵狼狽的回營,傅嚴攜將領們匆匆趕出來,掃視一眼他們的況后,不見陸乩野和輕騎的蹤影。
傅嚴詢問道:“將軍在何?”
裴召抹了一把臉上的,“……我領兵深果不其然遇到了敵軍的埋伏,將軍按照原定計劃繞后進攻。”
“一開始本是一切順利,我們也順利從敵人的包圍里沖了出來,但后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本該和我們匯合的將軍卻變了寧王的追兵,我們被一路追殺死傷無數,這才勉強逃回來……”
“那殿下在何?”有將領急急問,“你們可有去確認過十六殿下的安危和行蹤?”
裴召氣吁吁的搖頭,“實在是尋不到機會回去尋殿下……我們的支斥候隊被寧王全殺了,本沒有辦法回來尋求增援……”
陸乩野算無,領兵打仗更是從無敗績,將星之名如雷貫耳。乍一從裴召口中得知陸乩野不但敗了且還生死不明,讓魏軍本難以置信。
但又見滿地都是傷兵,就連裴召上也不能幸免,戰袍被劃傷了好幾,一看便是死里逃生回來的。
首戰大敗是不爭的事實,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將星吃了敗仗對他們的沖擊更大。而主心骨現下還生死不明,他們面臨的局勢岌岌可危,將領們一個個面都變得十分難看。
有人提議:“……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應該先派兵前去搜尋殿下的蹤跡。”
主將失蹤會導致軍心渙散,更何況若連陸乩野都無法帶領魏軍鎮寧王,軍中便更無人能遏制寧王了。
“報——”
一個時辰前派去前線探查的斥候隊伍快馬趕回,著大氣在傅嚴和一眾將領面前跪下,“回稟副將,寧王大軍向我軍的位置近,在距我軍十里外的平原下安營扎寨。”
“十里?!”有將領驚呼,“寧王莫不是今夜便要向我軍開戰?”
這樣近的距離,開戰不過是轉瞬之事。
“寧王來勢洶洶,我們該如何應對?又該如何避開寧王的耳目去尋找殿下的下落?”
傅嚴眉頭鎖著沉思,不發一言。
裴召提議道:“大戰一即發,現在派人去尋殿下不是明智之舉,我等應該先排兵布陣,專注對抗寧王的大軍才是。”
有擁護陸乩野的將領聞言,憤憤道:“裴都護這是何意?難道殿下的安危不該放在首要嗎?”
“殿下的安危自然該放在首要,但現在戰況一即發,殿下失蹤之地乃是寧王布防之地,去了便是送死。”
裴召眼銳利的掃向不遠立著的殷氏兄妹,“一切以大局為重,不能再讓寧王氣焰變得更高!一旦開戰便該將寧王之子殷晟押到陣前,挫一挫寧王的銳氣!”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都向著殷晟來,殷晟面霎時慘白。
殷樂漪往前走了幾步,將殷晟擋在后,開口道:“襄王還在殷驍手中,諸位難道要對襄王殿下置之不顧嗎?”
唯一能將襄王平安換回的籌謀便只有殷晟,若他們將殷晟推到戰場上讓殷晟丟了命,便等于將襄王在殷驍手中的唯一一生機也掐斷了。
裴召見眾將領神各異,便知道他們因殷樂漪的話有所搖,“眾將士商議對策對抗寧王,公主還是安分守己,不要了規矩。”
殷樂漪無無職,份更是微妙,裴召要認清自己的份,不要逾矩手軍中事務。但殷樂漪本意只是為殷晟暫緩時間,只要魏軍及時將陸乩野尋回來,相信陸乩野會保住殷晟一命。
無論裴召的提議有多冠冕堂皇,軍中無主將便已呈頹勢,更何況留下的副將乃是陸乩野的心腹傅嚴,他一定會以陸乩野的安危為先。
怎料傅嚴卻道:“寧王蠢蠢,戰況急。尋殿下一事只得暫且押后。”
此話一出,不止殷樂漪,在場的將領士兵也是震驚。
傅謹不可置信道:“阿兄,你在說什麼?”
“副將英明。”裴召附和道。
傅嚴面不改的給一眾將領下達命令,其中縱有不滿傅嚴將陸乩野的生死暫拋腦后之人,礙于戰況和軍令,也不敢當眾違抗。
傅嚴很快便將一切事宜安排妥當,前腳剛走回營帳,殷樂漪便闖了進來。
“芙蕊公主,此不是你能擅闖之地……”
士兵們還要將殷樂漪攔截住,傅嚴看過來,吩咐道:“讓芙蕊公主進來。”
士兵得令退下,殷樂漪走進營帳,開門見山:“傅都尉,為何不遣人去尋陸將軍?”
傅嚴道:“剛才我與眾將士說的話難道公主沒有聽清嗎?”
“戰況越是危急,便該越快將主將尋回來主持大局,穩固軍心。”殷樂漪反問傅嚴,“這樣淺薄的道理連我這個從未帶兵打仗的子都知曉,難道傅都尉不明白嗎?”
“此乃我軍軍務,和公主無關。”傅嚴不為所,“來人,送芙蕊公主回去。”
他的態度讓殷樂漪有些愕然,“……你難道不顧陸將軍的安危嗎?”
傅嚴皺了皺眉,不同殷樂漪多言,讓士兵將殷樂漪請了出去。
一走出營帳,刺骨的風雪迎面撲來,將殷樂漪面上僅存的一溫熱也吹散。
腦海中不斷地回想著這件事,主將生死不明,軍中卻無人前去營救,為心腹的傅嚴更是不將陸乩野的命放在首位。
裴召帶著一行傷兵死里逃生的回來,沒有援軍支援,陸乩野能從寧王的埋伏下毫發無損的嗎?
最壞的況,便是陸乩野已經死在了寧王的埋伏下,但殷樂漪很快又將這個想法棄之。
若是普通人遇上這樣的境況必是難逃此劫,可他是陸欺,十四歲便上了戰場,用一場又一場的勝仗
將的晉國瓦解殲滅。
試問這樣的一個人又怎會輕易死在戰場上?
他不會的,陸欺不會的。
離開魏國都城之前,他答應過殷樂漪會助事、會庇護,他若出了事,危在旦夕的堂兄活不了,殷樂漪更自難保。
陸乩野答應過的事從未食言過,且再耐心等一等,一夜過后,說不定陸乩野便會有消息。
殷樂漪被士兵送回到自己的營帳,倚在床榻上有些恍惚的著帳搖曳的燭影,徹夜未眠。
然而還未到天明,軍中便響起了號角聲。
隔壁的營帳傳出靜,殷樂漪立刻從床榻上坐起,取下掛在一旁的斗篷披在上后走出去,見殷晟被一列士兵從營帳帶了出來。
殷晟想必也是一夜難眠,眼下都生出了青黑,瞧見殷樂漪后言又止,有言想待殷樂漪,卻又覺得自己此刻無論再待什麼都是對妹妹的拖累。
他勉力對殷樂漪出一個笑來,“芙蕊,堂兄去了。”
輕輕一句話讓殷樂漪心房涌出無盡的哀痛,默默跟在殷晟后,見殷晟被押上囚車,用鐵鏈捆了手腳,完全將他視作戰俘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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