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自然指的是皇帝。

鄭淼低了聲音，用比緋晚更低更輕的嗓音，悄聲答道：“看到了。幾個關鍵之微臣回去默寫出來，反復推敲，推測出來……”

他頓了頓，回頭瞧了瞧門外。

見兩個宮站的遠。

別說是緋晚的人，就算是皇帝的，也聽不到他說話。

方道：“陛下怕是暗暗用了虎狼之藥……”

“什麼？”緋晚沒聽懂。

鄭淼尷尬地說：“是……引興之藥。”

他低聲解釋，自己察覺這個之后，特意想辦法弄了皇帝平日吃的藥的藥渣去看。發現除了正常的藥渣子，還有一種附著的其他藥。

應該是藥之類，加了藥之中，混跡無形，但是澄渣時會在藥渣上殘留些許。

通過氣味辨認，這藥之中配伍的藥材和治傷助愈的藥有重合和相似，所以若不仔細，非常難分辨出來。

“那麼，你查出是誰下的藥麼？”

鄭淼微微搖頭，答道：“據臣觀察，太醫院和藥局中未必有這個人。不過，也許是觀察的時日尚淺，容臣再留意一段日子。”

緋晚點了點頭。

察覺皇帝傷勢愈合的況不太對，既時間長，又弱，也是最近的事。幾日前才把調查皇帝脈案醫案的事給鄭淼，時間短，查得倉促，一時沒能調查徹底也是正常。

能查到藥渣子的古怪，已經非常厲害了。

要知道太醫院對宮中主子們的藥渣子都是專人保管、專門存放的，定期有人核查，為的就是怕人在藥上手腳。

太醫院核查藥渣的人沒發現異常，鄭淼卻發現了，足以再次印證他在醫道上本事不小。

緋晚打算稍后再找芷書結的醫楚青木去調查藥渣子，兩相比對，以確保鄭淼調查的準確和真實。

鄭淼這個人，從進太醫院之初，就十分敢于出頭，幾次在關鍵事上起作用。別的太醫唯唯諾諾，習慣于不把話說死，以便推卸責任，但鄭淼只要出頭開口，一定擲地有聲。

他自從投靠緋晚，緋晚就一直在尋找讓他死心塌地的機會。

終于，暗中調查出，他一年前新收的妾是罪臣之后，家里長輩在皇帝當年爭儲時于皇帝對立面。

緋晚讓陸年找門路，把鄭太醫妾的奴籍撤掉了，且偽造了原有戶籍，將那子變一個天災導致家人盡失的孤，算是洗白了份。

既解決了鄭淼的后顧之憂。

又讓他不得不和真正站在一條船上。

否則，納罪臣之后的事一旦暴，這罪臣還是得罪皇帝的類型，他就沒法在太醫院待下去了。

這一次，調查皇帝脈案，是他徹底投靠緋晚之后，辦的第一件忤逆之事。

辦得很好。

緋晚又叮囑幾句，讓香宜給了他一張千兩的銀票作為獎勵。

數額有點大，鄭淼不敢收。

緋晚微笑：“這點銀子，有什麼不敢收的？好好辦差，以后你得到的，只會比這個更多。”

鄭淼聞言，倒是干脆，袖了銀票便行告退。

引之藥……

緋晚瞇了瞇眼睛。

是誰給皇帝下的呢？

鄭淼查出來的，是斷斷續續至有一個多月，甚至更多時間，皇帝的脈象才會出現那些細微怪異。

能在這麼長時間里給皇帝下藥的人，遍數宮中，并不多啊。

……

“老太太，您只管頤養天年，其他的事，您老不用心，無憂無慮做個老壽星好了。孫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您無需不安。看著孫從小長大，您難道還不知道孫的脾氣？有時候，是子急了些，不過，沒有把握的危險之事，孫從來不做。”

鳴宮。

晏后微笑著和祖母說話。

鎮國公府的老太太進宮來了。

乃是前陣子晏后偶風寒，病愈后，這老人家就遞牌子進宮想來探。皇帝準了，早定了日子就是今日。

從上午進宮，老太太便一直陪著晏后說話。

宮都被屏退了。

屋里只有祖孫二人。

聊家常氣氛融洽了，老太太便提起了顧姝兒，讓晏后多多照拂。不說親戚分，只當其是以后的膀臂。

鎮國公先前稍微有點想送晏家其他孩進宮，只是還沒挑好人選，而且老太太也攔了一把。

晏后剛坐上皇后位置沒多久，家里就迫不及待再往宮里塞人，不像話。

誰知錯差，顧姝兒留在了宮里。

顧姝兒一直借住在晏家，是很好的幫襯晏后的人選。鎮國公說服了老太太，讓老人家借口探病，和晏后好好聊一聊。

然而晏后卻拒絕了。

老太太直覺孫在籌謀什麼，卻不明所以，便委婉提點別冒進。

更不可做險事。

晏后置之一笑，反而勸祖母頤養天年。

老太太暗暗仔細觀察這從小看大的孫，發現今時今日，氣質全然不同從前。

再不復閨中時節。

更不是當初做賢妃、做貴妃的模樣。

不過二十出頭的孩，眸之深邃，竟似是看淡了一切，卻又謀劃著一切。

“娘娘，臣婦不敢多，只是，您孤在宮中，臣婦惦記得。”

“老太太，您又說生分話。跟前沒旁人，不要我娘娘了。”晏后溫升提醒，“別說我只是做皇后，就是當了天上的王母，也是您的孫。”

一句話說得老太太有點眼眶潤。

笑了笑，老太太嘆道：“既如此，那我有話直說了。小，你雖年輕，可宮也有幾年了。上一直沒靜，以前還可以等，如今你是皇后，陛下子嗣又單薄，急需一個嫡子。他需要，你更需要。有了孩子，中宮之位才穩當。即便第一胎只是個公主，也比毫無所出強。”

老人掏出了一份藥方。

“這是助你有孕的藥。”

晏后看看，沒接。

反而笑道：“老太太，您想岔了吧。我幾年肚子沒靜，難道是我子的問題嗎。您剛才也說了，陛下子嗣單薄，滿宮里嬪妃加起來，有孕的也。以前是鄭氏作祟，太后也有作，可如今太平了，半年多來沒有人懷孕，我吃藥有什麼用呢？”

這……

老太太沒想到，孫竟然這麼大膽，直接斥皇帝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