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徹底放鬆下來，時常與藥一起到各城巡察，幫助百姓安定下來，又商議派誰來駐守此地。

    藥始終心中存著個疙瘩，有些話難以啟齒，又必須說出來。

    這日下起紛紛揚揚的鵝大雪，很快地上便積了厚厚一層，如溫的大毯子，將大地包裹起來。

    皇上見藥呆呆著帳外，整個人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在想什麽？”皇上問。

    屋火燒得正旺，劈柴時而發出“吡吡”燃燒的聲響。

    藥回過頭，臉上一片悲傷，“皇上，想必那邊也在下雪吧。”

    李瑕愣了下，馬上意識到，說的“那邊”，不是指京城，而是貢山。

    “他休了我。”眼眶紅紅的，眼淚在眼中不肯落下。

    “他甚至沒有當麵告別。”

    “也許，金大人有不得已的苦衷。”

    藥搖頭，“他與我對的期許是相同的，不應該做這樣的結束。除非他有什麽不測，或是迫不得已，那我更不能由著他。”

    李瑕笑不出來，起走到邊，藥連連後退，向著他行禮。

    “藥！我們竟要這樣疏遠嗎？”李瑕出聲。

    “哪怕把朕做為好友也好，是朕離開京師時所說之言唐突了你嗎？”

    “藥……藥……朕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你想要什麽，朕都願意給你，哪怕你想要皇後的寶座，朕也可以給。”

    他越這樣，藥越難。

    低垂眼簾，眼淚一串串落下，低聲道，“臣想與金大人白頭偕老，不管他在哪裏，我都想，也隻想和他在一起。”

    “朕哪裏不如玉郎？”

    “皇上也說了，您富有四海，我隻是個普通子，巧在您最脆弱時陪伴了您一段時。”

    “您放不下的，並非臣，是那段時裏的溫暖和那時最匱乏的。”

    “其實您早已為一個強大的、優秀的帝王，您並不需要從前的時再去支撐自己的心。”

    “請皇上想想，現在玉郎又是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臣不信他休書上寫的每一個字！除非他能當著我的麵說出來！！”

    藥聲音越來越高，眼淚簌簌而下。

    了把淚，“大事已了，請皇上給臣時間，我要去貢山，當麵與金玉郎做個了斷。”

    “別走。”皇上聲音低沉，他怕藥此去，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皇上是在下旨嗎？”

    “我做為一個普通男人懇求你，別走留下來。”

    “我這些年都在後悔，當初若是心一點，爭取一下，也許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是李瑕而不是金玉郎。”

    藥搖頭道，“可是時間不會倒流，這世上並無也許。”

    含淚的眼睛分外人，“皇上凱旋之時，藥也許就回京師，也許留在貢山陪伴他，我們就此別過，一切隨緣吧。”

    “朕當初免你所有職是為保護你，你不能這麽待朕。你還是朕的總尚宮，朕要封你為一品。“

    藥不語，皇上知道這次拗不過，他喪氣之極，幾個月的仗打下來，他削瘦之極，垂下頭的側臉線條分明，消沉的緒籠罩著他。

    他能理解藥，特別是經過此次征戰。

    仗打贏了，一想到回到宮中，孤獨倍增。

    連可親的徐乾也會再次披上某種看不到的形外，與他疏遠。

    他們可是一起殺過人，真正經過死生的戰友。

    這就是帝王。

    立於權力巔峰的人。

    “人生就是如此，不能什麽都擁有。”藥像是看他的思緒，輕聲藉。

    “皇帝也概莫能外。”

    ……

    李瑕心知已經無法挽留藥，便道，“貢山事了，你仍回京，後宮事務，朕不了你，也隻信你。”

    藥淡然一笑，“皇上了誰都能統領大周，現在的大周已經和您剛登基的時候不一樣了。”

    圖雅回來後，聽說藥打算去貢山，怎肯錯過回家鄉的機會？

    皇上單獨將圖雅軍帳，囑咐好好保護藥。

    圖雅點頭應下，兩人沒通知任何人，第二天起個大早，帶好行李，牽了馬兒向城門而去。

    令兩人驚訝的是，城門邊站滿送行的人，有百姓，也有徐乾和手下的尉、士兵……

    他們沒有因圖雅與藥是子而低看們。

    反而更尊重們。

    將們視為並肩作戰的戰友，特別是圖雅。

    他們欽佩圖雅的膽識與武藝。

    藥二人騎在馬上，圖雅眼含熱淚，衝眾人揮手，“咱們回京再見，後會有期！”

    藥的目飄向高高的城樓，上麵一人獨自佇立，麵上無悲無喜，遠遠目送著。

    向他揮揮手，送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如這大雪初霽時將將出來的。

    ……

    玉郎做為特使，全權管理貢山，他招募一批衛士，訓練之後組一支軍事力量。

    時常帶著這支隊伍到邊關之外偵查巡視，以察外族向。

    他又恢複那個無又冷的東監司的金大人。

    毫不留地一次次打擊集結起來的部落，不許他們靠近大周邊境。

    他自己超出邊境線向外擴張百裏地盤卻是不論。

    他的影遍布貢山邊境線外，金麵了恐嚇敵方的標誌。

    貢山外流傳著“金麵怪人”的奇聞。

    說他殺人可以不見，百步以外打個響指就能取人命，還是個啞。

    玉郎本就寡言，那封休書寄出去，他有時一整日也不說一句話。

    廣袤的戈壁灘上，極目遠眺也不見任何生命，反倒讓他堵住的心境舒暢開闊些。

    人生仿佛失去了意義，他隻憑著餘下的一點活著。

    殺起人來格外手狠。

    這裏的冬天殘酷難熬，風如利刃，吹起來鐵打的人也會流眼淚。

    玉郎卻一如既往，穿起厚厚的貂襲大氅，將臉蒙得實，帶著一隊人馬又到邊境線。

    沿邊境線跑上一趟時間就能打發許多時間。

    平時倒好，可今日大雪沒住馬蹄，十分寒冷難行。

    抓著韁繩的手雖帶著皮手套，也覺手指發麻。

    轉了一圈，滿世界雪白一片，枯燥無際。

    玉郎轉頭對小隊員道，“你們先回，本使再多待會再回營地。”

    大家跟著這位特使久了，都知道他說一不二，子古怪，卻也不難相。

    隻要聽吩咐就行。

    大家調轉馬頭，一起騎馬回去烤火去了。

    冰天雪地在帳子中溫壺酒，切幾盤，賞雪吹牛不比在外麵騎馬歡樂？

    他們一眨眼跑得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