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157章 是唯一正版……

歸娘子急促地氣。

顧知灼為著後背順氣, 沉道：“為什麽這樣說？”

歸娘子沉默了一下。

和顧大姑娘只見過寥寥幾次，甚至前兩天在天熹樓，顧大姑娘都沒有注意到自己也在。但是歸娘子看得出來, 顧大姑娘十分厲害。

顧大姑娘也是真的想救。

“咪嗚。”

貓了的臉頰，綿綿的小團子暖乎乎的。

歸娘子目視著攤開在錦被上的那一頁泛黃的紙, 輕道：“您知道殷家事吧。”

“我知。”

歸娘子繃的後背慢慢放松了下, 說道：“……後來，我又回到了黑水堡城。”

慢慢地把當時的所見所聞全都告訴了。

顧知灼十指繃如弦，聽得腦殼嗡嗡作響。

盯著紙上鮮紅的符紋。

歸娘子把話說完後，又輕聲道：“當年，因為我跑了，以致于, 陣法出現了小小的殘缺。所以……”

顧知灼嘆聲，不等說完，接口道：“你如今漸漸衰敗，是在用滋養著這個大型的轉運陣。”

其後, 會以魂飛魄散的代價, 承擔所有的反噬和因果，從此三界五道六橋，再無殷惜此人。

歸娘子笑了笑：“是。”

顧知灼的語氣漸漸沉重：“但是, 法事一旦開始，在結束前，你這個陣眼至關重要。”

“你若在期間橫死。這場法事將會失敗, 陣法崩塌。”

顧知灼兩世都是道門弟子, 哪怕不懂祝音咒，也能類旁通。

道家的符箓，法, 陣法，大多是同樣的道理。

一旦開始，就不能中途而斷，不然不僅會失敗，還會反噬施者。

原來……

歸娘子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貓把小腦袋靠在了的口上，蹭蹭的下，親昵的不得了。

歸娘子莞爾一笑，終于忍不住了它油水的皮。

“顧大姑娘是道門中人吧？”

所以，顧大姑娘能懂的用意。

不是求死，而是不得不死。

歸娘子離開了黑水堡城後，用了八年走遍大啓，淪落風塵，曾經不堪的種種，日日夜夜糾纏著，也從未尋死，咬牙堅持到現在。

“顧大姑娘，”歸娘子從枕頭底下出了一個荷包，給了。

顧知灼一荷包就知道裏頭有兩層，用隨帶著的拆紙刀把荷包割開，在夾層裏的是一個符箓。

歸娘子語氣輕松，含笑道：“我是故意讓他們找到我的。”

荷包是當時晉王府的鄭管事放定金的，拿到荷包時，便知事了。

“這是我的心願，”歸娘子言辭懇切道，“求您全。”

的聲音漸輕，幾乎很勉強才能說完這些話。

“我想讓他們付出代價。”

以為餌，使對方找到。

對方會迫不及待地把當年的法事補全，法事一旦結束，被妄改過的天命將為定局。

但是，只要在這之前，先死了，轉運陣就會徹底失敗。

所有的因果會反噬給那個施者。

所有從這場法事中得利的人，都會生不如死。

在知道這個答案後，歸娘子人生的目標，就是為陣眼。

然後，去死。

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也要拖著那些人，不得好死。

顧知灼張了張，驀地了手中的符箓，把明黃紙的符紙得皺。

“十年前的黑水堡城。”

“以一城百姓為引，殷家兒為陣眼，逆天改變。”

“一場前所未有的轉運陣。”

喃喃自語。

這一刻，似乎窺破了天機。

盡管不知長風出于什麽樣的目的，他擇了當時的二皇子榮親王為君。

長風和晉王以滿城為祭，生生地改變了國運。

于是，坐穩東宮的太子突然被廢，自戕而亡，先帝暴斃在南巡的路上，從無建樹的榮親王，從此一躍而上，為了新君。

人間君王天命而天下。（注）

自此，天道産生了新的天命。

僥幸的是，轉運陣缺了陣眼，天命出現了，公子在那場劫難中活了下來。

若論為君和治國，權謀和手段，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帝的兒子們，都遠遠不及公子。其實在上一世，公子明明有很多的機會，可以覆手翻雲，居于萬人之上，每一次，他都輸給了運氣和孱弱。

如今想來。

是天道在自修補“”，于是，季南珂這個異世人來了，還給了最大的福澤和庇護。

季南珂福祐謝璟，用的洪福齊天除掉了公子這個。

彌補了謝璟資質上的弱點，延續大啓國祚。

顧知灼了脹痛的額頭，這一切簡直荒謬至極！

上一世……

略略垂簾，沒有了自己的摻和，上一世的殷家姐姐肯定會死。

在一心赴死的前提下，絕無可能活下來。

唯獨不知，殷家姐姐在上一世是功了，還是失敗了。

是功虧一簣。

還是得償所願……

顧知灼的心口一陣狂跳，猛一擡頭，和歸娘子目相對，那雙烏瞳格外清澄，含著淡淡的水，也格外的坦。

“也許……”

顧知灼喃喃自語。

忽然意識到，也許自己的重生，是殷家姐姐用魂飛魄散的代價所換來的機會。

一個讓這荒謬的天命重新歸位，改正一切錯誤的機會！

這些在腦海中也僅僅只有一瞬間，歸娘子冰冷的雙手把從思緒中拉扯了回來。

全上下冷的可怕，有如一個活死人，僅僅還存著些許的氣息。

“顧大姑娘，求您全！”

歸娘子看向掉在地上的匕首，面祈。

從十二歲起，報仇了最大的心願，若是不能報仇，就算還活著，又能怎麽樣？早就已經活的不想活了。從那一夜的噩夢起，時時刻刻都在地府裏沉淪，搖擺，不得善終。

歸娘子閉了閉眼睛，不敢問，那個托顧知灼找的人是不是弟弟。

若是弟弟還活著，更願意背負所有的罪孽，換唯一的親人餘生平安。

“要來不及了。”歸娘子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一旦法事，歸娘子會死。

這個被強行改變而來的天命，會為天道規矩，再難回天。

唯有歸娘子現在死了。

天命才會重回到原來的，正確的軌跡。

二選一，沒有別的路可走。

哪怕殺了長風也不行。

“退則死，進則亡。原來是這個意思。”

顧知灼又了一下的脈搏，短短的時間，已經弱到幾乎快要覺不到了。

撐不到一盞茶。

或敗，顧知灼必須做出選擇。

顧知灼俯撿起了匕首，歸娘子笑著想要去接，然而顧知灼沒有把匕首給。

“殷家姐姐。”

顧知灼踮了踮匕首的份量，牢牢地握在掌心中，只問一句話：“你信我嗎？”

兩人目相對，歸娘子脖子僵直地點了點頭，含微笑：“信。”

“好。”

顧知灼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猶豫不決的人。

尤其當下了決定後，再不會有任何改變。

把那顆丹藥又拿了出來，湊到歸娘子的邊：“吃下去。”

歸娘子：“……”依言張開了。

丹藥口即化，有如一道暖流，流淌過四肢五腑，冰冷的中湧起了一暖意，就連呼出氣息也溫和一些。

僵的似乎有了一點力氣，沒有那麽像是死人了。

顧知灼的雙指并攏如劍，指尖虛點在了的額頭上。

口中念念有詞。

“天地既判，五雷初分……急急如律令。”

聲音落下的同時，顧知灼飛快地在額頭畫了一個符紋。

“貓，讓開。”

“喵嗚？”

貓聽話地蹦到床邊，它瘋狂地搖起麒麟尾，胡須一一，激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相信我！”

顧知灼閉了閉眼睛，跟著，一手按住了歸娘子纖瘦的肩膀，舉起匕首，朝的口狠狠地捅了下去。

閃爍著森森銀的匕首在娘子瞳孔中放大，出了釋然的笑，的不可思議。

“謝謝。”

“喵！”

匕首捅進了的口中，鮮順著拔出的匕首飛濺到顧知灼的臉上。

轟隆隆！

一道巨雷轟然響起，伴隨著從天而降的閃電，砸在了屋檐上，連廂房也跟著一陣搖晃。

轟隆隆！

一聲聲悶雷在天邊持續炸開，仿佛在醞釀著什麽。

天空漸漸變，一風雨來的氣息席卷著周圍。

又是雷電又是雨的，街上的行人們匆匆躲到屋檐下，眼看天越加暗沉，小攤販作麻利的收著攤。阿婆一邊把香囊收進小籃子子，看了看天，嘀咕著：“這天也奇怪了，說打雷就打雷，肯定會下雨，還是先回去算了……”

兩匹快馬在旁疾奔而過，砰的撞翻了把還沒收拾好的小攤子，攤子上的香囊滾落一地。

“哎喲喂。”

阿婆心疼死了。

趕忙俯去撿，香囊上沾上一些塵土和泥，拍了拍，沒拍幹淨，更著急了，這要是不幹淨，就賣不上價了。

敢在京城裏頭奔馬的，非富即貴，阿婆只能自認倒黴，不敢招惹，在心裏惡狠狠地罵道：跑這麽快，又不是趕著去投胎，怎麽不摔下來啊。

打頭的駿馬突然發出一聲嘶鳴，晉王從馬背上毫無預兆地滾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婆看呆了。

這麽靈？

“王爺！籲。”

另一匹馬上的人慌張地拉住韁繩，連滾帶爬地從馬背上下來，邊喊邊跑了過去。

竟然是位王爺？阿婆嚇得心口直跳，這可不是自己咒的啊，趕忙低下頭，慢吞吞地往後挪，只當自己不存在。

“王爺！王爺。”

王長史飛奔到晉王跟前，把他扶了起來。

“您沒事吧？”

晉王擺了擺手，忍著上的痛：“沒事。”

方才不知怎麽的，一陣沒來由的心慌，手一松就摔了下來，腦殼還在嗡嗡作響。

晉王道：“扶本王起來，得趕回去。”

他是剛剛才收到消息，說是東廠封了他的王府。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但他有種極其不詳的預。

東廠做事蠻橫，總不能是他得罪了沈旭吧？

晉王勉強爬了起來，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在摔下的時候，蹭到了地上的小石子，蹭出了一個小小的傷口，傷口只有指甲蓋大小，有一點點滲。

從過軍的人，自然是不會在意這樣的小傷口。晉王搭著王長史的胳膊爬了起來，又上了馬，兩匹駿馬直奔晉王府。

頭頂是悶雷陣陣，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晉王總覺得這道雷追在自己的頭頂跑。

晉王府就在前頭不遠，著飛魚服的錦衛把整條大街都圍得嚴嚴實實。晉王快馬過去，還不等他開口，領著錦衛的一個千戶就笑瞇瞇地揚了揚手，錦衛們默契地讓出了一條通道，并沒有阻攔他們，甚至還為他打開了角門。

千戶還含笑地說了一句：“王爺，您請。”

他這態度就跟笑面虎似的，頗有一種來者不善的意味。但再怎樣，晉王也總得進去，他目低沉的瞥了一眼千戶，策馬沖進王府。

這一進門，晉王好不容易抑下來的怒火再度騰騰地冒了起來，著韁繩的手陡然一。

侍衛們就跪在照壁後頭，他王府的上百個侍衛全都被繳了武，雙手綁縛在後，直的跪了幾排，乍一眼看到時，差點嚇了晉王一跳。

在他們的邊，扔了十幾侍衛，仿若是在威懾著什麽。

在他的王府。

東廠竟然還敢手殺人了？！

好大的膽子！

“王爺。”

見晉王回來，侍衛們仿佛有了主心骨，面喜，有一個侍衛立刻大喊著：“沈督主帶著人闖了長風真人的院子。”

看守在一旁的番子等他說完了這句話，又對著那個喊的侍衛踹了一腳，踹得他在地上打滾。

“好，好啊。”

晉王怒極反笑：“東廠猖狂至此，本王倒要看看，你們家督主要怎麽跟本王來解釋。”

晉王重重一甩袖，擡步就走。

跟在後頭的長隨喊道：“王爺，您的手，您的手在流！”

晉王的腳步頓了一下，擡手看了看，就是剛剛的那個小口子，滲出的好像越來越多了。

是被什麽紮到了嗎？

這麽深？

晉王也沒有多想，取出一方帕子隨便包紮了一下。

他走得很快，王長史地跟在他的後頭，總是忍不住去看晉王那只傷的手，綁著的帕子溢出了一點點紅，鮮暈染著幹淨的帕子。

王長史的心裏有些的，還想再提醒一句，一個凄裂的慘聲從前頭傳來。

“不可能！”

晉王認得聲音，這是長風。

他臉陡然一，腳步又加快了幾分，氣籲籲地推開了小院的門。

“沈旭，你竟敢在我的王府上……”

晉王質問的聲音驀地停了下來，雙目圓瞪，他舉著手，抖地指向前頭。

“真、真人。”

“你的頭發……”

長風的烏發油發亮，哪怕撒開著也有如上好的綢緞一樣，一銀都沒有。

而現在，眼可見的，出現了幾縷白發，跟著白發越來越多，黑發越來越，在短短的數息中，頭發幾乎全白了，糙散的披在肩膀上。

聽到晉王的驚呼，他木然地起來一縷發。

這一縷白發掉了下了，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長風不寒而栗，他支撐著的雙手失去了力道，摔在了地上。

“不可能！”

這是反噬。

長風的聲音越加尖利，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雲淡風輕，恐懼在他眼中浮現，彌漫在臉上。

“不會的，天命是應我而生的……不會的！”

“不會的！”